西凉安定,望城。

    郎远手持染血的飞雀刀,披着一身血污的盔甲,双目木然、一脸绝望的看着城下延绵密布好几里地的鲜卑大军。

    ‘八天的追逐战!我郎远终究要命丧于此!’

    自从跟阎行分兵阻击敌军,郎远就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

    他想过还手,想过当一战定乾坤的英雄!

    但对方实在太强,三百多万大军,用人堆都能把他给堆死!更别说对方的三百多万大军之中还有五十万的王牌精锐大军!

    时至而今,郎远还能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大军是如何被对方给击溃的!

    只是一次草原上的正面冲击战,他所率领的白雀兵阵大军就被鲜卑王牌军:睚眦兵阵精锐给硬生生冲击的支离破碎!

    他惊慌失措之下,率领着残余的白雀兵阵精锐往鼎城方位遁去,试图跟阎行联手保命!

    但他们跑得快,睚眦兵阵王牌军跑得更快。

    他们被追上,被对方碾压着一路血杀数百上千里,死伤无数!

    他率领着残军、一路惊惶、狼狈的遁逃,专挑深山、峡谷等偏僻之地兜兜转转,试图彻底甩掉敌军;

    在这样的情况下!

    若不是因为他对于西凉安定之地的路况颇为熟悉,若不是因为敌方初来咋到,路况不通;若不是因为敌方对于许多小城都需要劫掠一番才继续追击,他们绝对会全军覆没;

    即便如此……

    在跑了几天后,他们还是被敌方给堵在了望城。

    四门被围堵!

    由其是西门之地,更是有不下三十万的大军遍布,时时可见敌军擂鼓,挥舞着大旗,高举着兵刃,凝练出一道道凶悍的兵阵之魂的影子,朝着望城的城墙方位冲杀而来;

    守城战持续了不过一天。

    郎远就已经撑不住了。

    望城的城主在东门镇守;他也多次向他求援;但他西门都要守不住了,如何去东门支援?

    看着身后仅剩的两万残军;郎远无语凝咽,手中的白雀刀都似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我郎远真是枉为羌族的王!”

    “率领羌族三十万精锐战士血战!杀到现在,竟然杀得只剩下两万人?!”

    “我对不起羌族的子民。对不起周将军的信任!”

    “我死不足惜,只是我死后,有何颜面去面见祖宗?”

    郎远在这一刻才深刻的体会到何为强大的部落;何为强大的精锐军团;

    身为羌族,横行西凉之地,寻常人都不敢擅动的种族,竟然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

    他的部落的精锐,都快死绝了!

    以后羌族,还能算是一个大部族吗?

    “我不甘心!”

    郎远紧咬着牙齿,深恨自己的无能,若是他能像马超、庞德等人一般强大的话,他也不至于这般狼狈、无力!

    “咦,将军,快瞧!”

    耳畔突然传来亲卫的惊叫声。

    郎远身子微微一颤,循着亲卫手指的方位看了过去,这一看,他忍不住瞳孔紧缩,整个人身上的毫毛都似竖了起来。

    “怎么可能?!发生了什么?!”

    入目所及之处。

    原本正准备攻城的鲜卑大军,竟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聚集在一块儿,继而在轲比能的率领下,朝着北方的方位快速遁去。

    “……?!”

    郎远有些懵。

    整个人都似被电了一般,不仅身子有些发麻,灵魂都似在颤抖、震动。

    要知道轲比能,可是极为难缠的人物!

    他会这么惨,其中有九成的‘功德’都要归属轲比能。

    说实话,郎远是真的被轲比能给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现在看到这样强大的对手突然跑路了,他本能的就觉得其中有鬼、是不是对方又在使诈?在诱惑他中计什么的?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

    “不对。”

    他扫视四下,喃喃道,“我现在这情况,还用得着用计?还用得着使诈?三十万大军齐上,怕是只需要一个冲击,我们就会彻底败亡了。”

    西方的城墙上,除了两万残兵,别无他人。

    甚至于在野的猛汉、民兵都没有。

    而两万残兵,大多都是神情仓惶、眼藏疲惫,一看就知道是士气完全崩溃、根本难以一战的军队。

    这样的情况下,轲比能如何会看不出他们只需要一个冲击,就可以收获望城的累累果实?

    “轲比能落雕弓术臻至化境,眼力奇佳,可以轻易望穿虚空十几里地,没道理不知道这一情况。既然知道,何以会这般匆忙离开?”

    郎远不清楚状况,但是不得不说,轲比能的离开,的确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面对轲比能这样心思细腻,偏偏又本领奇高,懂得用计的鲜卑一族高手,他除了跪,还是只能跪。

    他本以为必死。不料柳暗花明又一村,看来是天不绝他。

    “瞧,将军,好像是有大部队来了。咦,看他们的大旗,骠骑将军周,这是谁?难不成……是周易周将军?!”

    亲卫是残存的白雀兵阵精锐大军中的万人将,眼力也是超绝,是郎远的左膀右臂,这一次,又是他提醒郎远。

    郎远听得清楚,身心都开始颤动了,他双目炯炯的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望城西方的草原上,几十里地开外,有一支大军正在飞速的朝着望城的方位而来。

    他们速度奇快;混似在大地上游弋的黑龙,须臾间,便狂奔数千米地。快得真似极光闪电一般。

    他们的模样难以看清楚,但那在高空中飞扬的大旗却在残阳下闪烁着金光;

    旗帜上的几个大字更似在大放光芒一般,让人得以大概的看清楚上面的字迹模样,赫然正是‘骠骑将军周’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看得明白。

    郎远整个人如遭雷击,有些傻愣愣的喃喃道,“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周将军怎么会来到这?!不符合常理啊!”

    要知道。

    在安定以西的方位可是有不下三百万的匈奴大军在横行;想要来到这;必须击败三百万匈奴大军才行!

    据他所知,就在今天早上,望城的城主都收到了鼎城的求援信!

    现在是黄昏!

    时隔才多久?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以至于一点风声、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而且看轲比能的情况,轲比能明显也是不知道的,才会在骠骑将军率领大军来到的时候,紧急选择撤离。

    “太让人意外了。为什么?!”

    郎远百思不得其解。任凭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周易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是怎么飞跃匈奴的数百万大军,率领着乌骓铁骑赶到望城的;又是如何让轲比能连战都不敢战,直接望风而逃的?!

    太多、太多不解了。

    混似百爪饶心般饶得郎远心痒痒的。

    但不得不说,周易的到来,真的似一剂强心针一般,激得他热血沸腾,原本的颓靡、绝望瞬间一扫而空,此刻只剩下狂喜,与激动:“骠骑将军来援救我们了。我们得救了。望城得救了!”

    声音有些嘶哑!

    是他嘶吼、咆哮出来的。

    声音有些破音,但却似是一道炸雷般炸响了整个望城西方的城墙的各个角落!

    一时之间。

    好奇、振奋、难以置信、激动、狂喜等各种情绪涌上了残军、以及望城百姓的心头!

    他们之中有人好奇之下,攀上城墙,往外看去。

    果不其然。

    一条乌黑的匹练,一面闪烁着金光的大旗;正在宣示着他们的到来。

    随着大军越来越靠近!

    许多人都得以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大汉将士特有的盔甲;大汉将士特有的骠骑将军旗帜!

    以及大汉才有的长安神话,名震西凉、远征西域大胜的少年骠骑将军:周易!

    “周易!”

    “是周易!”

    有望城的贵族上层人士曾去过鼎城,远远的看过周易,此刻得见周易身姿,狂喜大叫,向着左右的好友亲朋炫耀似得大叫道,“我曾经见过他,就是周易周将军没错!最前头,手持红缨枪,英武俊朗不凡的那位……”

    他手指着城下,指着周易的方位,大叫着。

    “开城门,随我去迎接骠骑将军!”

    郎远自然也看清楚了。

    那位在三十万乌骓铁骑最前头的英武少年,他一如既往,不,他比之早前的他更威武、英气了,离得尚远,他都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英烈之气;当真是英姿震九州、气势夺人魄的超凡大将!

    “周将军是越来越厉害了,也变得越来越成熟、无双了!”

    遥想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再看看如今的自己。

    郎远惭愧之余,也是极为震撼周易的成长速度,简直不讲道理嘛!难怪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大汉的骠骑将军!

    果然是不出世的绝世天才!

    抱着激动、忐忑、不安、惭愧等等复杂的情绪,郎远率领着两万残军,打开了城门,准备前往觐见周易,向周易负荆请罪。

    但当他打开城门时,看到的只有乌骓铁骑诸将士的背影。

    “他们就这样走了?!”

    郎远有些懵,更多的还是不解、茫然,但很快,他醒悟过来,“难不成周将军是去追击轲比能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瞠目,却是由着这一点,霎那间想到了许多。

    要知道在望城的西方有一座名为历城的小城!

    历城之中有着魁头的五十万王牌大军镇守在那儿;想要到得望城,必须通过历城;当然不通过历城,走崇山峻岭遍布的通天险道也可以;

    但据他所知,这些险道也遍布敌方密探;想要过来,除了破击对方、别无他路;

    “意思就是说……”

    “嘶!”

    想得明白,朗远忍不住瞠目、倒吸了口气。他看着远去的周易等人,当即忍不住派遣了一支小分队前往历城的方位查看一下情况。

    望城距离历城不过数百里;擅长速度的白雀兵阵精锐出发后,并没有耗时太久,便把消息带了回来。

    “回禀将军、历城之外,可见白骨累累、横尸百里!鲜卑之王魁头的首级更是被被一杆鲜卑王旗给插着、立在了无数浮尸的中央处……”

    听着小分队精锐队长的讲述。

    郎远已经能想象到那儿的境况了,他又是震撼,又是感到不可置信。

    “魁头,鲜卑之王,就这样死了?!”

    他很是恍惚。

    犹记得八天前,魁头率领数百万大军南下,刀指西凉之境,意气风发、舍我其谁的霸道模样!

    如今竟然已经成了一具死尸?!

    世事变化无常,要不要这么快?!

    “是的。死了。”

    “我们确定了好几遍。也问过一些附近的山民,他们都说在历城之地,曾血杀过一场,杀得血光冲九霄、惨叫声震荡的大地都似在哀鸣,

    他们这些躲藏在山林中的百姓根本不敢去看,只敢听着动静,躲得远远的,直到动静稍停,才敢在远处眺望,但那个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是一场突袭战,来得快,去的也快。足足五十万王牌精锐大军,似乎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给一锅端了,死得惨烈、不甘之极……”

    探子细细纷说。

    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一股脑的道了出来。

    郎远越听越是惊叹,到得后来,已经忍不住惊为天人了,“不愧是长安神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骠骑将军!真乃神人也!”

    ……………………

    几个时辰后。

    马超、庞德先候选、马忠、李锋等人一步,率领着装备了龙驹为坐骑的马家军来到了望城;听郎远细细描述了经过,都是忍不住的惊叹与佩服。

    “将军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跟在后面只能吃土了!”

    “的确。”

    庞德深以为然,跟郎远又交流了一番,看着郎远双目放光、一脸崇拜的说着周易的事迹;庞德也是难以按捺住心中的澎湃与激昂。

    一路行来。

    在鼎城听阎行慷慨激昂的说了周易大战匈奴数百万大军的事迹!

    直听得他跟马超等人都热血沸腾,深深为之震撼,对周易之膜拜在这一刻近乎刻到了骨子里;

    他们虽然不是很清楚周易率领乌骓铁骑血杀匈奴三百多万大军的具体经过,但阎行只是具体的讲了一下鼎城之下的那一战,便已经让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更别说在鼎城之前周易还巧胜了匈奴的数十万王牌精锐军;至于到底是如何巧胜的?

    阎行也不知道,只因周易的乌骓铁骑来去匆匆,阎行也来不及问。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推崇与疯狂!

    “周将军实乃盖世英雄!千年都难得一见的绝世将才!”

    马超如是道。

    “没错。”庞德点头赞同。

    郎远也是狂点头。

    “对了。将军呢?”问询过后,马超突然想到一事,问道。

    “北上了。”

    “嗯?什么情况?”

    “虽然鲜卑的王牌军队已经被尽数杀灭。但鲜卑还有数百万杂牌军。

    这些杂牌军虽然号称杂牌,但也只是相对王牌而言,对比一下我们羌族的白雀兵阵精锐大军,其实在某些方面还犹有胜之。

    特别是轲比能率领的睚眦兵阵精锐、以及暴猿兵阵精锐,更是骁勇无比。非寻常的军队可比。我曾经数次惨败在此人手下。

    将军就去追此人去了。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有几个时辰了。”

    “几个时辰。”

    马超、庞德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无奈。

    他们有龙驹作为脚力、加之率领的都是最为精锐的马家军,而且马家军还是他们两位合力率领!在天马兵阵之魂的契合下!速度之快,无与伦比,足以横行天下!

    但即便如此,还是追不上周易率领的乌骓铁骑。

    周易都大战小战不知道多少场了,他们竟然还在后面跟着吃灰。

    想到此,庞德、马超惭愧之余,有的也只有对周易深深的惊佩与膜拜了。

    “加快速度,说不定能在收尾的时候追上将军。”

    马超、庞德对视了一眼,随后拜别了郎远,再次策马扬鞭,凝合兵阵,飞速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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