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怕小姐被砸疼了,赶紧过去帮忙。

    顾初月一个鲤鱼打挺立刻坐了起来,将书压在了自己屁股底下,眼神躲闪,一脸紧张,“那啥,我没事。”

    珍珠这才松了口气,“小姐没事就好。”

    “呼……”

    她长呼了口气,提着的心这才落下,端起青玉盏大口的喝着蜜茶压惊。

    这种画本子果然只适合在无人的深夜看,在有人随时出没的时候看实在是太吓人了!

    珍珠收拾着炕榻一侧的零碎物件,突然看到了桌上的绣帕,道:“小姐,这绣帕要奴婢给您收起来吗?”

    顾初月咬着茶盏边,“收起来吧。”

    文丝娆每每看她时都怪怪的,很是异样。

    最令她有些不太能接受的是,这文丝娆的体态简直和文姨娘如出一辙,像是走路都能被风刮跑了一般。

    一举一动实在是将文姨娘的精髓学了个彻底。

    珍珠收拾完后,心疼道:“小姐都看了许久的书了,累不累?要不要喝一盅冰糖燕窝?小厨房时时都炖着呢。”

    顾初月更心虚了,奈何冰糖燕窝的诱惑实在大,她还是伸出手指慢悠悠的比了个一。

    珍珠笑道:“小姐先歇歇,奴婢这就给您去盛。”

    待珍珠出去,顾初月立刻将屁股底下的画本子拿出来塞回了书柜,又从书柜上拿了一本《诗经》出来,随意掀开两页,铺在炕几上。

    珍珠端着燕窝进屋,见小姐这般努力,差点感动流泪。

    这时,炕榻边的窗户突然传来怪异的声响。

    顾初月放下汤匙,准备将窗户打开看看——

    “小姐,别!”

    珍珠突然道:“小姐,外面天寒,您穿的又单薄,还是让奴婢出去看看吧。”

    她点头,继续吃着碗里的冰糖燕窝。

    珍珠很快就进屋了,手里抱着一只皮毛光亮洁白的鸽子。

    “小姐,刚刚就是这鸽子在啄窗棂。”

    她放下汤匙,“给我瞧瞧。”

    白鸽站在炕几上,很是高傲的扬着头,细长的小腿上绑着铜管。

    她越看越觉得这白鸽眼熟。

    珍珠惊讶:“小姐,这不是那日的馋鸽子吗?”

    顾初月歪头看了许久:“我觉得也像。”

    而且这白鸽腿上绑着铜管,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白鸽,而是信鸽。

    信鸽认路,它能两次都到她这院子,说明就是来找她的。

    顾初月将铜管取下,捏出了里面的小信条,依稀见有一个字。

    她将信条放到烛台旁,透过光,这才看清上面的字,是个“一”。

    一?!

    她恍若大悟,这个信鸽不会就是大魔王口中的联系吧,那她上次见鸽子误食迷魂粥却对它不管不顾的事情……岂不又是罪事一桩?

    如此想来,大魔王一定是怀恨在心,所以今日才又是拍她手,又是捏她脸的。

    真是睚眦必报!

    “珍珠,你帮我把笔墨拿来。”

    “是,小姐。”

    珍珠匆匆拿来笔墨,顾初月将信条抚平,写下了一列字:一一你在干什么呀?

    她将信条塞进铜管装好,摸了摸鸽子的头,打开窗让它飞了出去。

    鸽子消失在墨色夜空中,顾初月吃过燕窝,一番洗漱后便让珍珠下去休息了。

    此时,言国公府的一处偏院。

    言闻一临窗而立,玄衣素袍,墨发半束,迎着月色,落了一身银辉。

    身后,复还抱拳汇报:“老夫人早早便休书一封,只是穆先生路途生病,耽误了几日,现在已经启程,到都城,怕还需要些时日。”

    话音刚落,夜色之中,有一白鸽冲出墨色,扑腾着翅膀,落在窗槛上。

    言闻一薄唇微勾,将铜管里的信条拿了出来。

    入目的是一列秀气的簪花小楷,字如其人,他可以想象小姑娘是如何甜笑着写下这一句话。

    他转身坐到书案旁,提笔洒墨。

    白鸽很有灵性般从窗槛飞到书案上,细腿上的铜管被扣好,它又冲出了窗户,飞入夜色不见影。

    信鸽认路,而且训练有素飞的极快,没过多久,顾初月又听到了熟悉的啄木声。

    她打开窗户,让白鸽飞进来。

    取下铜管,信条上只多了两个字:看书。

    她撇撇嘴,觉得大魔王实在是太没情趣了。

    她重新撕下一张信条,写下:好巧,我也在看书呢,你在看什么书呀?

    放到铜管里,摸着白鸽的头,笑道:“去吧去吧,飞快点哦,明日给你吃花生米。”

    听到吃的,白鸽很有灵性般冲出了窗户。

    言闻一迎风而立,像是不知冷般,凛冽的狭眸只是平静的望着夜色远方。

    直到看见一抹白色,脸色微转。

    他阔步走到书案旁,写下两个字:《论语》。

    白鸽携任务而飞,今晚,言国公府到学士府这段路程来来回回已经飞了不知多少次。

    顾初月裹着披风,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露出两只水泠泠杏眸,不断往远方瞧着。

    直到看见白鸽,看见信条上的字。

    纸上多了四个字:因为你蠢。

    她感受到了来自大魔王的嘲讽,面容扭曲的写下了一列字:是呢,一一说的都对!

    对个鬼的都对!

    她噘着嘴将白鸽送出了窗,裹着披风干等着实在无聊,她未穿绣鞋,只着罗袜就跑到了书柜前,从四书五经里翻出了藏的画本子,跳上炕榻接着看

    白鸽越飞越慢,言闻一已经有些不耐烦。

    金戈笑呵呵的等着看复还被训斥治鸽无方。

    只是没等到复还挨训,却等到了白鸽。

    白鸽飞的慢悠悠,落在窗槛上,言闻一刚将信条取出,就听“咚”的一声。

    白鸽一头栽了下去。

    复还出去看,站在窗口回复:“主子,鸽子累昏了。”

    言闻一嫌弃:“才飞几趟就累昏了,没用。”

    复还:“………”

    金戈:“………”

    昏死的白鸽:“…?…“

    金戈觉得主子现在的脑子已经被顾大小姐搞的不清不楚了。

    言闻一打开信条,薄唇微勾,看着纸上娟秀的字体,连写字都带着撒娇的语气。

    小姑娘真是费尽心思。

    他收起纸条,呢喃一般道:“天色不早了……”

    此时的顾初月正抱着画本子看的起劲儿,就靠在窗边,只是一直都没有再听到白鸽啄木的声音。

    大魔王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不知道要回话吗!

    她又等了一会,可还是没等到回信,气哄哄的将画本子藏好后,钻进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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