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道:“孙康是外城秀才出身,家境贫寒,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都城,四年前买了那处宅子,两年前在工部谋了个主事的官,没查到平日里有什么作风问题。”

    顾初月挑着眉,水杏眸里似是淬了浓墨似的,想要融入夜色的黑,“穷秀才可在都城买不起宅子。”

    都城是东齐的首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就拿主事这一官职来说,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儿,攒一辈子钱,怕也在都城买不起宅子。

    而一个才当了两年主事的穷秀才,居然在四年前就买得起宅子了?

    其中没有点猫腻她都不相信,尤其是还和二公主扯上了瓜葛。

    叶然问:“属下再去查?”

    顾初月却道:“不必了。”

    孙康是工部的人,而工部的胡侍郎又是张井的亲戚,弯弯绕绕一通关系连下来,说不好,和学士府有点仇。

    涉及到官场的问题,就要抛给老爹了,方便还快捷。

    待叶然走后,胖鸽又开始扑棱着翅膀,顾初月这才想起来,它这小细腿上还绑着信卷呢。

    没想到大魔王居然会主动联系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十分期待的打开信卷,入目便是苍劲的字体:

    ——卿卿在做什么呢?

    不仅主动联系,而且态度还这么好?

    她的满腔期待瞬间化成了满腔的怀疑,甚至左右前后看了好几遍,结果真的只有这几个字。

    不对劲儿!

    这不是大魔王的作风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初月咽了咽口水,心里没有半点接到心上人来信的喜悦,反而是浓浓的恐慌。

    大魔王今天是怎么了?

    这语气!这主动!

    珍珠凑了过去,调笑道:“小姐,言大少爷跟您说什么了呀?瞧您这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顾初月将纸条对着珍珠的脸,一脸的凝重。

    珍珠疑惑的接了过去,笑道:“小姐,言大少爷如此关心您,您怎么看起来不……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撇了下嘴,越发觉得大魔王今日不正常,“珍珠,你说他是不是喝多了啊?”

    “谁啊?”

    “言闻一呀!”

    珍珠觉得小姐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书里说的草木皆兵,“小姐,以前言大少爷不给您写信,您每晚都主动递信,现在言大少爷主动给您写信,您反而又疑神疑鬼的,小姐啊,您想太多了!”

    顾初月听着这番话,又觉得挺有道理,皱着黛眉道:“难不成,真是我多想了?”

    珍珠重重的点头,连连跑出去找笔墨。

    约么一刻钟,这才偷偷摸摸的抱着什么跑了进来,将怀里的东西都放到地上。

    有笔有墨,唯独没有纸。

    顾初月犯了难。

    珍珠抓着鬓角,“小姐,外面丫鬟守的严,奴婢搜罗半天也只找到这点东西,您凑活用吧。”

    有笔没纸,她只好简单的写了几句,将信条塞进铜管里,拍了拍胖鸽的小脑袋,“去吧。”

    打开支摘窗后,小鸽子便冲进了夜色中。

    可惜,还未飞多远,就被人抓住了翅膀。

    而顾初月,早就将窗户关上了。

    寿辉堂高高的屋顶上,月色下隐约可见两道黑影。

    复还单手攥着胖鸽,将信条递上,“主子。”

    言闻一身着墨色绣金云纹劲装,本就昂藏七尺,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犹如窥探远山,狭眸轻掀,盛满了寂寥月光。

    他打开信条,在他的字下面,是几个秀气的小字:

    ——我要休寝啦!

    简简单单四个字。

    言闻一挑眉,五指拢拳,长细的信条被他攥在掌心里,成了小小一团纸。

    就连周身原本算得上平和的气息都在刹那间变得阴戾寒冷。

    伴着冬风袭来,不禁令人瑟瑟发抖。

    躲在复还身后的金戈好奇的露出了头,平日里每当主子和顾大小姐写信,心情都会异常的好,嘴角就差咧到耳朵上了。

    可今日……

    金戈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却还是忍不住好奇:“主子,顾大小姐说什么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从对面的屋中传来。

    为这安静的夜,添了几分活泼生动。

    随着阵阵笑声传来,言闻一的脸色,却是愈加的难看,握着信条的手嘎吱作响。

    屋里,主仆两人不知聊到了什么,抱作一团,笑得开怀。

    就连金戈都被感染了,歪着头听,“什么事这么高——啊!”

    话音未落,复还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一脚把人踹下了屋顶。

    可金戈没有防备,一声短促的尖叫还是冲出了喉咙。

    恰恰,被滚在地上玩闹的顾初月听到。

    她拨开珍珠的手,警惕的迅速起身,打开支摘窗,“谁!”

    回答她是风声簌簌,夜色如墨。

    珍珠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过去看,“小姐,没人啊……”

    顾初月没理,而是将头探了出去,“我明明听到了,怎么又没有了?”

    她来回看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什么,又怕惊扰到值夜的丫鬟,这才关上了支摘窗。

    “啪”的一声。

    金戈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的飞身上了屋顶,低吼道:“复还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踹我干嘛?”

    复还冷漠的看着他,弯腰,从叠错着的瓦片里捡出一个小纸团,丢了过去。

    花生米大小的纸团,金戈差点没接住又掉下去,他嘟嘟囔囔,“这什么玩意儿啊?”

    “打开看看。”

    “看就看。”金戈把刀往腰上一别,打开了纸团。

    里面字体熟悉。

    这不是主子的字吗?

    再往下看,是和主子截然相反的两种风格的字体:我要休寝啦!

    复还问:“明白了吗?”

    金戈摇摇头。

    “愚昧。”复还无可救药的看了他一眼。

    金戈刚要反驳,细碎的笑声便随风入耳。

    再一细听,不正是对面屋中发出来的?

    复还又问:“现在明白了吗?”

    金戈后怕的点点头。

    ……

    ……

    这一夜,未下雪。

    翌日,依旧是碧空如洗的好天气。

    芳姑见老夫人还未起,便带着食盒去了阁间的小佛堂。

    推开门,就瞧见顾初月和珍珠靠在一起,身后贴着熏笼,睡得正熟,两人怀里还各抱了一个蒲团。

    饶是芳姑,也不由扶额,感叹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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