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了大运,稀里糊涂的完成了鸟枪换炮的华丽大转身的侦察连以最快的速度撤连这片山区……

    鬼子的报复心理可是非常强的,具体表现为,在哪里吃了亏就一定要在哪里找回来,八路军干掉他们一个,他们就一定要干掉八路军十个才算解气。当然,这也不仅仅是报复心理强,还有心理战的因素在。他们就是要表现得睚眦必报,让抗日势力畏惧他们,在试图向他们发起攻击之前都要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扛得住日军的猛烈报复。鬼子从昨晚到现在,在这片山区没了三十多个,搞不好已经气疯了,很有可能会调集大量兵力对这一片山区实施报复式扫荡,继续留在这一带是不明智的,还是赶紧溜吧。

    饿着肚子走了三个多小时,走了三十多里路,钻进了一条比较隐蔽的山沟里,苏菲已经喘得不行了。钟文育对她说:“苏军医,再坚持一下,出了这条山沟,再翻过一个山坳就是我们的临时营地了,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

    苏菲有点欣喜:“我们在这一带还有临时营地?真的吗?”

    钟文育说:“自然是真的。这段时间我们每一天都在战斗,很多同志受了伤,鬼子扫荡得又狠,不能安置在老乡家里,只能安置到临时营地养伤。”

    薛剑强问:“安全吗?”

    钟文育苦笑:“现在哪里有安全的地方?都是躲几天马上就转移,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呆五天以上,否则后果难料。”

    苏菲则更关心那些伤员:“很多同志受伤了吗?他们伤得怎么样?”

    钟文育说:“能活下来的基本上都活下来了。”

    这话听得薛剑强一阵心酸。能活下来的基本上都活下来了,那意思就是有很多活不下来的……很难想象钟文育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

    苏菲也是一阵黯然。

    钟文育看出她心情不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了苏军医,受伤的同志恢复得肯定很快的。”

    苏菲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薛剑强有点惊奇:“苏菲,你不是说你只是个卫生员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军医了?”

    苏菲苦着脸说:“我原本是读医科大学的,今年夏天才上大二,但因为鬼子的迫害,只能逃到游击区来了。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做卫生员的,但三个月前我们团的军医牺牲了,我就被赶鸭子上架,当上了军医……”说到这里,她有点崩溃的抓抓着自己的军帽,哀叹:“天哪,我才念完大一啊!我对临床手术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解剖尸体、小白鼠和青蛙上面啊,他们却要我拿起手术刀去给那些受伤的同志动手术了,我差点没疯掉!”

    薛剑强眼皮直跳:让一个刚念完大一,别说实习,连教材都只看了一小部份的超级菜鸟去给伤员动手术,这该怎么形容才好呢?虽说赶鸭子上架是出于无奈,但是这只鸭子也太菜了吧!

    一名侦察兵竖起大拇指说:“苏医生很厉害的,很多重伤垂危的同志经过她的抢救都活下来了!”

    苏菲哭丧着脸咕哝:“也有一些原本可以活下来的同志因为我的失误丧命了……”

    侦察兵们只当没听到。这年头医疗人才极度匮乏,抓江湖郎中来当军医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苏菲好歹也是念过一年医科大学,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比起江湖郎中来强多了,让她当军医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她很菜,谁都知道她很菜,但再菜也是医科大学出来的,会耍手术刀,会缝合伤口,会注射,这就够了。治好一个算赚一个,治不好的也没人怨她,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话间,这条干涸的山沟到了尽头,又拐过一个山坳,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出现在大家面前。薛剑强看着那些挺拔的松树直流口水……这些都是一人合抱甚至二人合抱粗的大树哟,放到现代老值钱了,放倒一棵起码一万几千大洋,这漫山遍野的都是钱哪!

    侦察兵们可没有半点自己正在钱堆中行走的感觉,他们加快了脚步。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站住!”

    薛剑强遁声抬头,只见一棵高大的松树上,一名士兵躲藏在离地面足有十几米高处的树桠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他隐蔽得可真好,要不是他开口,薛剑强一时间还真发现不了他。

    侦察兵们都停下了脚步,钟文育昂起头说:“豹子,是我!”

    那个猫在树上的战士听到他的声音,顿时高兴起来:“连长,你们回来啦?”

    钟文育说:“回来了。情况如何?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进山?”

    豹子说:“没有,这一带暂时还算安全。”

    钟文育说:“那就好,继续警戒!”

    豹子说:“明白!”又趴进了树桠间,俨然与大树融为一体了。

    侦察连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又遇上了警戒的战士。这些警戒的战士隐藏得十分巧妙,有些躲在大树上,有些躲在岩石后面,有些干脆就藏在积雪之下,想要发现他们还真有点难度。薛剑强暗暗佩服,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经验和作战技能早就磨练出来了,所欠缺的无非就是好的装备而已。给他们好一点的武器装备,将他们拉到中东去,保证能将那帮骆驼揍到怀疑人生!

    通过了好几道警戒线,他们终于进入了密营。

    所谓的密营,无非就是一些用枯木、树枝和树皮搭建起来的木屋,非常简陋,四处漏风,在里面过夜肯定很不好受。密营里有一些面带菜色的老百姓正在照料伤员,二十多位伤势较轻的伤员柱着拐仗,或者由老乡扶着在活动,十几个重伤的躺在木屋里奄奄一息。看到钟文育他们回来,大家顿时就欢呼起来。看到他们带回了不少新枪和日军的军大衣,他们欢呼得就更响了————毫无疑问,侦察连打了胜仗,大家都很开心。

    “昨晚有三十多名鬼子被消灭了!”钟文育大声宣布。

    伤员和老乡都笑了:“好!打得好!”

    钟文育继续说:“我们获得了近二十九支枪,其中有十四支是冲锋枪,三挺捷克式轻机枪!”

    这次就连重伤员都挣扎着叫出声来:“打得好!”一次缴获三捷轻机枪,这确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钟文育朝苏菲一指:“而且我们还找到了我们团最出色的军医,苏菲医生!”

    大伙一起鼓掌,对苏菲致予热烈的欢迎,原本低迷的士气变得空前的高涨。不管是消灭三十多号鬼子还是找回苏菲,都是好消息,打从鬼子大扫荡以来就是一个坏消息跟着一个坏消息,他们确实需要一些好消息来提振士气。

    没有比胜利更能提振士气的了。

    钟文育趁热打铁,叫:“这次我们缴获了一些好东西,正好给伤员补补身体!老炊,把火生起来,把水烧开,我们吃顿好的!”

    老炊爽朗的应了一声,架起了好几口锅子,有人挑来水,有人搬来干柴,很快,火便生了起来。薛剑强注意到,每个灶头都在地下挖了很长的烟道,生火做饭产生的浓烟会被导入地下,沿着烟道走,一路消散,等到从烟道口排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淡了,山风一刮就散,离得稍远一点都很难注意到。烟道在木屋之下纵横交错,带来的途温会烘热地面,加热空气,给呆在里面的人带来一丝温暖。在小小的木屋里生火取暖是不可能的事情,稍不留神就能把自己连同木屋一起烧了,只能用这种办法对抗严寒啦。至于管不管用……鬼才知道!

    老炊们手脚麻利的掏米下锅,同时将老乡送来的白菜给切了,加一点盐放进锅里煮。没有油,老乡们家里都没有油,就算想支援一点也做不到,盐水煮白菜已经是这些战士在冬季能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之一了。钟文育打开一个布袋,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拎出一盒牛肉罐头撬开,将里面的牛肉块取出来切碎丢进锅里跟白菜一起煮,然后是第二盒、第三盒、第四盒,一连开了四盒,那一锅的盐水煮白菜总算多了一些油花。

    至于另一锅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只是放了一盒牛肉罐头意思意思,不过盐多放了一点。这一锅是给没有受伤的士兵吃的,那一锅油水比较多的,则是给病号吃的,病号比他们更需要营养。

    老炊笑逐颜开:“连长,这次还真让你抢到了不少好东西啊,牛肉罐头一放就是好几个,那些病号可有口福了!”

    钟文育说:“他们熬了这么久,早就该吃顿好的了。对了,牛肉炖白菜做好之久给那位同志盛一碗,他可是我们的客人,帮我们杀了很多鬼子的。”说着,指了一下薛剑强。

    薛剑强刚想说“不用”,但迎着无数道羡慕的目光,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他总不能告诉大家,他有比这好十倍的食品吧?

    没错,他背囊里的那些野战食口感虽说不怎么样,但论营养价值,可甩了那牛肉炖白菜十八条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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