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盘膝而坐,双眸直盯着悬浮于空徐徐展开的八荒符文,尤其是中间的空白部分,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符文空白之地,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史书上那寥寥一笔,三万年前,到底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轻歌冥思苦想,不由出神,以至于没有发现奴七在旁边待了许久。

    直到奴七朝八荒符文的方向走了两三步,轻歌眸光微微闪动,这才朝奴七看去,只见奴七眼巴巴地看着八荒符文。

    轻歌沉吟片刻,便问:“阿七师兄?”

    奴七抬手指向八荒符文:“我……可以吃了它吗?”

    轻歌无奈的笑,看着奴七的眼睛里满是宠溺之色。

    这位师兄是真的爱吃。

    “这个很重要,暂时不能吃,你喜欢吃什么,吩咐厨娘去做,好吗?”

    轻歌极有耐心。

    “哦。”

    奴七低低应了一声,失落地走了出去。

    路过桌边,吸了吸鼻子,将药材旁侧酒壶的提起:“我可以喝吗?”

    轻歌眯起眼睛一笑:“可以。”

    才说完,轻歌蓦地愣住,想起奴七上一次喝酒的状态,顿感不妙。

    “师兄,那酒不可以……”只是还不等轻歌及时阻止,奴七便仰头痛饮了一壶美人醉,还砸吧了两下嘴,喝得津津有味。

    砰!奴七两眼一发黑,猛地摔倒在地。

    轻歌扶额,嘴角抽了两下。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阿七师兄?”

    轻歌瞅过去,尝试性地问。

    奴七双手撑地,垂着头,有些颓废,懒懒地支起,抬起一双纯黑的眸,笑望着轻歌,“小师妹,许久未见,你依旧美得让我心动。”

    轻歌:“……”对于这样的奴七,轻歌也不知如何解释。

    她亦不知,奴七从药宗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会变成这样。

    兴许,酒后,才是真正的他。

    奴七跨步来到轻歌身旁坐下,与轻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视八荒符文,目光落在那一处空白的地方。

    “想知道那里有什么吗?”

    奴七问道。

    轻歌蹙眉:“你能找到?”

    “当然,这符文乃八荒的绝世毒医所锻造而成。”

    奴七说道:“别忘了,你师兄我是用毒的高手。”

    “那空白,并非后天丢失,而是毒医用稀世毒丹辅以远古禁术,将其掩盖了。”

    “如何才能恢复原样?”

    “很简单。”

    奴七朝轻歌伸出了手:“给师兄一枚赤龙果。”

    赤龙果……轻歌讶然。

    奴七竟能嗅到神木空间内赤龙果的味道,着实有两把刷子。

    轻歌心神微动,生长在龙凤神树的赤龙果,立即出现在轻歌的掌心,轻歌便将赤龙果递给了奴七。

    奴七左手捏碎赤龙果,化作淡淡的烟雾,沉入八荒符文。

    轻歌瞳眸骤然一缩,却见八荒符文的空白部分,竟隐隐出现了模糊的轮廓,但还是有浓郁的迷雾,遮住了本来的画面。

    还需要赤龙果吗?

    轻歌望向了奴七。

    奴七黑眸如墨,唇角含着戏谑的笑,面对八荒符文,有种怡然自得地自信。

    他的身上,散发出冬末松雪的气质,偏生还有一种诡异到极致的阴美,尤其是那双纯黑的眸,心术不正者甚至不敢与之对视,生怕对方的眼神会吞噬了自身的心智与灵魂。

    奴七没有再要赤龙果的打算,很显然,赤龙果只能起到一部分的作用,要想彻底看清空白的原画,还需要别的方法。

    轻歌放宽了心,静静等待着,对于这个来历充满着神秘的师兄,非常的信任。

    奴七目不转睛地盯着八荒符文看,隐现轮廓的地方,有着淡淡的烟雾,似清水般流动。

    倏地,当烟雾流动到了一定的方位,奴七立即咬破自己右手中指的指腹,挤出七滴血珠,沿着烟雾开始滴落。

    血珠落入符文,并没有晕染开,而是绽放出了诡谲的光芒,还有些刺目,以至于轻歌半眯起了眼。

    轻歌在传缘大会、和风岛屿两个地方,眼睛都受到了伤害,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等光芒散开,轻歌再定睛望去,只见八荒符文被红色的液体覆盖,四处流动后,汇聚在原先的空白之地。

    红液犹如生命源泉,似画师笔下的颜彩,一幅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在画的中央,血莲徐徐盛放。

    轻歌眉眼染笑,连忙闭上眼睛,神识再探入画中。

    奴七在旁侧微微一笑,温柔地望着她。

    ——师兄会保护好你的。

    砰。

    奴七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轻歌的神识探入八荒符文,直接找到了原先空白的部分。

    原来,宗师会议后,整个八荒都在寻找插有噬魂钉的人。

    八荒神玄族的玄女,莫玄,彼时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姑娘。

    她有个弟弟,是父亲遗落在外的私生子,父亲临死之前,让她找到弟弟。

    莫玄在十二岁那年,就找到了八岁的莫秉书。

    莫秉书瘦得不成人形,已是皮包裹,他在那个水洼里,愤恨地仇视着四周的人。

    村民都说他是个怪物,不让他出水洼去危害人间。

    而他对这人间,早已充满了失望,他像一头即将癫狂的狼,随时冲出水洼,啃咬着这群冷漠而残忍的村民。

    那天,下了一场暴雨,水洼里的污色积水,已经没了胸腔。

    他感到呼吸困难,发出愤怒的悲鸣。

    但是没人在乎他的命。

    都说他的娘亲是破鞋,而他是没爹要的娃。

    在他娘亲还活着的时候,有着外祖父的余威在,这群人只敢暗里欺负,不敢对他明目张胆。

    可是有一年干旱,过路的算命师说,以娘亲祭天,就能换来大雨。

    他们点着火把,抓到了母亲。

    母亲没有挣扎,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抱着小小的他,闭上眼睛流着眼泪,亲吻着男孩的额头:“秉书,你的身上流着八荒最尊贵的血,你的父亲会来接你回家的,你要乖乖等他来接你,哪里都不要去。

    日后,娘亲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着你。”

    她自愿走上柴火搭建的台子,木材四处堆着,村长无情地下令,火光焚烧了她的身躯。

    她在火中笑。

    她说:希望村中的诸位兄弟,待我秉书如同亲儿,来日他父亲回来,会给你们福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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