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洙泗山

    洙泗两州的交界地,也是洙水和泗水的交汇地。

    在传说中,圣人便出生于此,并于此聚徒讲学,收下七十二位门徒,共创圣儒宗,以此传承儒家学术。

    洙泗山,便就是圣儒宗的山门,延绵足有上百里,横跨洙泗两州大地。

    一个金丹宗门,只能管辖一州地盘,这是大秦不成文的规矩。

    然则,鲁国却并非如此,有着大秦国的特许,圣儒宗和圣器宗,都是有三州辖地的金丹宗门,实力自然是非比寻常。

    圣儒宗,虽然说是金丹宗门,可却传承足有上万年,也诞生过元婴真王,只不过远走它域求学,早已不在边荒灵域。

    儒宗教以六艺,分设为六院,以书院为尊,当然弟子也是最多的。

    每年秋闱时,都是圣儒宗六院招新时,今年适逢轮到书院开学,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当然都想成为书院学生。

    不问身世,不看钱财,只看修道天赋,这是寻常修真门派招收弟子。

    可是圣儒宗书院招生,却是更加的苛刻,看重的是读书才气,即便你灵根天赋不错,但若是不喜读书,也是不能得其门而进的。

    今日,便是书院招新的日子,天色尚且没有放亮,便就有上万书生汇聚而来,聚集在洙泗山的山脚下。

    大秦国本土,十二诸侯国,八十一州疆域,天下读书人何止百万,可以赶到这里赴考的,都是希望成为书院学生,可以在圣儒宗求学问道。

    人头攒动,然而却并不喧闹。

    读书人向来喜静,甚至值此大考前,仍有手捧经纶孜孜不倦者。

    “莫兄弟,你那陪读的侍女,为何没有来?”

    虞大胆东张西望起来,然而在莫问天身边,根本没有看到任何随从,神色不由有些遗憾起来。

    莫问天却是笑而未答,圣儒宗聚集天下儒生,海纳浩然正气,沙蛇修炼有魔道功法,显然不适宜前来此地。

    “上万书生赶考,今日书院招生,却如何遴选有才之士?”

    在说话间,他抬头环顾四周,然而目光所及,都是熙攘人群。

    “莫……兄,书院……院招生,即是闯……闯三关。”

    虢子监似乎有些紧张,断断续续的说道:“那三关……分别是登……登高,会……会考,殿……殿试。”

    “登高?”

    虞大胆颇为的不解,愕然说道:“虢子监,登高有什么难的,那不就是爬山吗?”

    在两人说话间,莫问天抬眼望去,那洙泗山虽说被云雾笼罩,茫茫雾气看不清楚,似乎没有上山的路,可却怎能挡得住他的目光。

    此山确实高耸入云,那山峰即是云巅,莫说凡人高不可仰,即便是筑基期的修真者,也是有些高不可攀,难以御剑横渡而过。

    “圣人……登洙泗……而小……”

    虢子监似乎气结,结结巴巴的争辩,半晌都难以直抒胸臆。

    “圣人登洙泗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在这时,有一位青衫儒生手持书卷,在旁高谈阔论起来。

    “这位兄台,爬山虽易,可登高却难,洙泗可是圣人山,天下芸芸众生,登上此山者,却是没有几人。”

    话语一落,便立即引起共鸣,周围儒生附和出声。

    “不错,善始者繁多,登顶者盖寡,并非那般容易。”

    “登此洙泗山,非坦荡君子,寸步难行,非大毅力者,更是逆水行舟。”

    “欲登洙泗山,须养浩然气,读书破千卷,举步有清风,胸怀磊落者,方可如履平地。”

    ……

    一阵阵的议论声传来,让莫问天有些明白起来,这书院的第一关登顶,其实考验的是人性。

    读书,先做人;

    若人都做不好,读书再好有何用?

    这倒是有意思,莫问天都有些期待起来,对于他这样的假婴大能而言,有这样难得的人生历练,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轰!”

    忽然间,前面传来一声震动,似乎山门已被打开。

    清风徐来,氤氲雾气散开,金色阳光倾泄而进,照射山门背后的通天道路,宛若彩虹九天悬挂而下,落在所有人的眼帘当中,却是说不出的震撼人心。

    “天门依约开金钥,云路苍茫挂玉虹,圣人不用骑黄鹤,自有书梯上碧空。”

    一位白衣儒生高声朗诵,他每念出一个字来,落在脚下变成一,似乎托着他走进那山门里。

    “荡荡天门一线开,百年苦读繁霜鬓,十载攀高常作客,一朝登顶天下闻。”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儒神色激动,一首诗词似是有感而发,脚下泛出金色的光芒,大步流星般走进山门里。

    当下,在场儒生口念诗词,似是过江之鲫,便朝着那山门涌去。

    “老子生来不一般,千山万水踩脚下,还怕你个洙泗山?”

    虞大胆哈哈大笑起来,张嘴胡乱诌上一句,便就大踏步的跟上去。

    “莫……莫兄,走……走吧!”

    虢子监却是颇有才华的,只可惜结结巴巴的,任何才气都要大打折扣。

    我欲乘风凌绝顶,不知身已在飞鸾!

    伴随着磕磕绊绊的诗词,他的脚下似乎生出清风来,恍若是坐在飞鸾身上,也徐徐托着他飘向那座山门里。

    “作诗,这不强人所难吗?”

    莫问天眉头紧蹙在一起,虽然前世所学的诗词,有些脍炙人口的倒是记得,可是要应景的用在这里,却是绞尽脑汁的,怎么也寻不到一首来。

    要不学虞大胆,胡乱的编上两句,看能不能应付过去。

    “老子生来不一般,脚踩大地头顶天,睡觉不敢长伸腿,生怕踩翻洙泗山。”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问天顿觉脚下稍许轻松,立即加快步伐朝着山门走去。

    大道朝天,路却只有一条,在氤氲雾气里若隐若现。

    然而,每走过百步,便就分为九条岔路,宛若大江注进小溪,滚滚洪流化为细流,人也很快的分散开来。

    “举头三尺有神明!”

    那白衣儒生走在队伍最前面,他忽然间舌绽惊雷般,一轮明月似乎在眉宇间升出,立即照亮前方的道路。

    九条岔路,各有不同的光彩,似乎代表不同的人生。

    可其中一条,金色的光芒闪耀,俨然如同金光大道。

    那白衣儒生没有犹豫,脚下似踩着一道书梯,立即走进那条金色大道。

    当下,那些跟上来的儒生,也是诵读圣人的语录,为自己选择一条道路。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那白发老儒正气凛然,口吐浩然正气,立即便身披霞光,有条道路为他而开。

    “啊!”

    在忽然间,似乎有人脚下踩空,不慎坠落下悬崖,显然选上一条绝路。

    “心术……不端,误入歧……歧途!”

    虢子监摇头叹息起来,此时他也面临选择,但显然也不是难事。

    洙泗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当下,那一句诗词化为青鸟,转瞬间没入一条岔路,似为他在前方探路。

    “要选那一条呢?”

    莫问天不由有些迟疑,他抬头的仰望而去,发现虞大胆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嘴里在念叨什么,也似乎选出一条道路来。

    路分九条,到底哪条是捷径?

    就算抄作业,也要找好学生抄,当下他便就心生主意。

    “莫道前路无知己,书山有路勤为径。”

    莫问天胡乱诌上一句,目光寻到那白衣儒生,便就打算紧跟在他后面。

    然而,脚下忽然的一顿,双腿似是灌铅一般,步伐变得沉重起来。

    “奇怪,这怎么回事?”

    以莫问天假婴境界修为,当然可以强行的破开,然而他没必要这样做,否则定然惊动圣儒宗的高手,反倒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罢了!罢了!”

    此时,在他的身旁,有一位儒生寸步难行,满脸沮丧的摇头叹息。

    “这洙泗山,只能来年再来!”

    话音一落,他便转头就走,好像卸掉千斤压力,步伐居然快不可言。

    “要登上洙泗山不难,胸怀坦荡者,正气凛然者,心性坚定者,即便一步一个脚印,也能登上峰顶。”

    莫问天若有所思,却是喃喃自语道:“然则,读书破万卷,举步有清风,若想要平步青云,却必须借助才华,否则越往上越难走,不知何时方可登顶?”

    可是,要借助才气,必须要有名词佳句为辅。

    思前想后,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篇绝世佳作来。

    噫吁嚱,危乎高哉!

    洙泗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

    一首诗仙的《蜀道难》,让莫问天稍作修改,便就高歌朗诵起来。

    刹那间,他浑身光芒大盛,似有才华灌体而进,飘飘乎似是轻如羽毛,一阵清风徐徐而来,带着他朝着山顶而去。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渡白云巅!

    当朗诵此句时,他似是有羽翼展翅,速度快上一倍有余,立即掠过无数儒生。

    “莫……莫兄!”

    虢子监望着头顶掠过的方向,顿时间便目瞪口呆起来。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可当莫问天朗诵此句时,云雾里传出龙吟声,有六条金龙破空而来,拉着一辆富丽堂皇的战车而来,他便立即登上战车,风驰电挚的直冲山巅。

    “可怕,居然有此等才华?”

    “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此人绝不简单。”

    “此必大儒也,才华不在儒雅公子以下。”

    ……

    在场儒生仰望头顶,俱都是满脸震惊神色,发出宛若神迹般的赞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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