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长,请回吧,都是乡里邻居的,你这样有失体面。”

    管家张吉祥端着一碗八宝粥,委婉的劝说。

    某位道士坐在两尊石狮子中间,闭上双眼修炼道法,神色坚定。

    已经入定打坐两个时辰了。

    张吉祥见他还是无动于衷,指着他痛骂:

    “牛鼻子,你这是耍无赖,再不走,俺可要喊人来打你!”

    陈长卿打个稽首,平静道:“这里天地灵气浓郁,贫道只是借贵宝地修仙罢了。”

    “牛鼻子,你其一没有才学,其二不通相术卜卦,其三没有武力,浑身上下一无是处,你他娘的怎好意思做门客。”

    张吉祥歪着脑袋,唾沫星子横飞。

    陈长卿用悲怜的眼神望着他,摇头道:“汝凡人也,不懂修道之人的可贵。”

    “行!”张吉祥气得顿足,恶狠狠道:“俺喊张三来揍你!”

    陈长卿身子打了个寒颤,很快镇定下来,幽幽道:

    “天不生我陈长卿,剑道万古如长夜!”

    ……

    约莫半盏茶时间。

    张易之携带护卫出来。

    “陈二狗,赖上本公子是吧。”

    张易之心情也很郁闷。

    这臭道士没有一技之长,还想做门客。

    门客,作为贵族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最早出现于春秋时期。

    就是达官贵人家中养的一些人,具有真才实学,能在关键时刻替主人办事的。

    但是他们的身份和家奴是不同的,平时没有固定的工作,不必干杂役,照样吃喝领俸禄。

    只是主人需要他们办什么事时,才跟他们安排工作。

    说句实话,如果陈长卿略懂相术或者天文,张易之不介意豢养他。

    再不济知道算账,或者懂医学知识也行。

    可这臭道士就是个装哗小能手,典型的键盘侠。

    吾有一键可开天门!

    养他做门客,完全是浪费粮食浪费钱,张易之宁愿拿铜钱丢进池塘,还能听个响声。

    陈长卿睁开眼,严肃道:“公子,相逢即是缘分,给贫道一个机会,就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张易之断然回绝:“我不需要。”

    陈长卿还不死心,语气带着哀求:“公子,贫道好歹也是名门嫡传,给个机会吧。”

    也是…李淳风的记名弟子混成这个样子,好像有些可悲哦。

    张易之眉间微皱,他在斟酌考虑。

    陈长卿身子前倾,眼神焕发着异彩,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张易之轻叹一声,唏嘘道:“行吧,就让你做门……”

    话说半截。

    “贫道拜见主公!”

    陈长卿腾地而起,非常激动兴奋。

    下半生终于有着落了,不必到处蹭吃蹭喝,念及此处,他眼睛有些酸酸的。

    张易之跟他对视:“道长误会了,我是让你做门房,府里缺个门房。”

    什么?

    门房?

    陈长卿瞬间呆滞,如遭雷劈。

    他可是堂堂李淳风的嫡传弟子,如今竟沦为看门的。

    陈长卿不想留在这里了,他现在就想着赶紧离开,他心里好难受。

    他想一个人静静,一个人痛痛快快哭一场。

    “我家只剩门房这个职位,月例500文,衣食住行全包,每餐二荤三素。”

    “道长考虑清楚了,尽快办理入职手续。”

    说完,张易之拱拱手,转身回府。

    就如此,陈长卿也离开了。

    他一个人,如同游魂野鬼一般,行走在东庄村田埂上。

    路上,他将“九天诛邪剑”取了出来。

    眼眶当中含着泪水。

    “你的师尊是李淳风,你是天下道家的领袖和门面,你拥有成仙之资,你怎能去做门房。”

    “陈长卿啊陈长卿,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倒不如驾鹤西游算了!”

    陈长卿心中自言自语,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想混口饭吃就这么难吗?

    我只是想混口饭吃啊!

    怀着沉重的心情。

    陈长卿努力让自己不要落泪。

    可一想到脚下踩着的田埂,这些良田全都属于张易之的。

    一种莫名的忧郁和悲伤涌上心头。

    这一刻,陈长卿再也憋不住。

    很快,田野间嚎啕大哭声响起,陈长卿失声痛哭。

    他好嫉妒,凭什么张易之又帅又有钱,凭什么啊!

    不知过了多久,陈长卿道袍随风飘扬,他的眼泪也被风吹干了。

    ……

    翌日清晨。

    张府的大门徐徐打开,陈长卿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

    才来一个晚上,昨晚睡在舒服的软床上,小房间里檀香缭缭,睡前还吃了宵夜。

    另外张管家还送来几两茶叶,一些水果。

    这就是富贵人家的生活么,陈长卿彻底爱上了。

    当然,在他心里,自己是尊贵的门客,绝非什么门房。

    端着小锦墩坐于门外,陈长卿嘴里滋溜着茶壶,悠然自得。

    太阳升起,陈长卿活络一下身子,就迈着优闲的步伐去村里晃悠。

    “哎呦喂,二狗,你这喝的是什么啊。”

    正在喂鸡的大婶望着他嘴里的茶壶,有些好奇。

    陈长卿苦笑道:“还不是易之送的,听他说是什么谷雨紫笋,怪难喝的。”

    大婶洒下几粒粟米,嘴上羡慕道:“小郎君的东西,那不挺贵的?”

    “可不是,喝这壶就得小一贯钱,贫道推托不要,易之非得硬塞。”

    陈长卿叹一口气,脸上装出恰到好处的无奈。

    “嘶!一贯……这是喝神仙水哩!”

    大婶感到很震惊,脸色愈加羡慕了。

    陈长卿摇了摇茶壶:“易之说贫道有道骨仙风,只适合喝最贵的茶。”

    “二狗,那你月例多少,方便跟婶透露一下不?”

    大婶走近前来,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陈长卿云淡风轻道:“易之想给二十贯,贫道岂是贪财之人,好说歹说才降到五百文,要不是他求着贫道,贫道连五百文也不收呢。”

    大婶这回却不信:“真的?”

    你二狗什么货色,还值二十贯?我呸!

    陈长卿很认真看着她:“婶,出家人不打诳语。”

    话罢就继续滋溜茶壶,往村里走去。

    大婶愣在原地。

    出家人不是和尚么。

    “大伯,去挖水渠啊!”

    “奶奶,待会送盒糕点给你孙女吃,贫道房间里堆积如山,不吃也是浪费。”

    “二驴啊,看风水就不要叫贫道了,贫道哪有时间管你这档事。”

    “……”

    就这样,陈长卿无趣且枯燥的一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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