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郁闻言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这却不是明知故问?”

    “莫非段局长今日叫我们来并非是为小张局长接风洗尘,而是想要让我等见识一下斧头帮究竟有何凶威?”男子以市政秘书的秘书身份一向跟着市长的身边,一来是充当保镖,二来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市政那一摊子事儿,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愈发得市长看中,寻常时候都是他来出面,今日市长也是给总督府的面子,竟也亲自到场,让众人都有些意外。

    毕竟这年头逢得是乱世,又是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广南,纵然他是市长也不得不小心几分。

    如今他眯着眼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胸膛稍稍起伏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着了,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这老头等闲是不说话的。

    “呵呵呵。”段正郁也不恼火,依旧是笑着道:“说不定是来瞻仰一下咱们小张局长的风姿呢?”

    可心中未尝没有几分恼怒,心说:这特么的还不是在打老子的脸?

    市政秘书闻言也跟着笑道:“就怕人家是要给咱们这些人下马威,早就听闻广南入了夜是斧头帮说了算...只当它是夸张说法,今日看时才知...呵,这广南早就旁人的广南了。”

    又有一个衣冠楚楚的大老板,长叹一声道:“列位...我等商家也苦啊,这每年要交的份子钱也是越来越多...若只是如此倒还好说,为了平安我们多交些就是了,可架不住人家是想要将我等祖业一口全吞了...当真拿去了是好好经营也罢,可...哎,全都糟蹋了。”

    市政财税司的主任也跟着诉苦:“总督府催军费的条子又下来,可账户里哪有儿那么多大洋?最后总督大人怪罪下来却是小老儿吃罪...可这如何能怪到我的头上?”

    说着他拿眼看了一下段局长,道:“段局长,这日子可不是这样一个过法...就大家伙儿今日都在,我多嘴说一句,您莫非是压不住这帮狗操的?”

    段正郁闻言一乐,这是在怪老子了?便指了指那些官儿们,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收他们钱的又不止老子一个,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他娘的没收过黑钱,老子就脱光了衣服...”说到这儿,他觉着有些不对劲儿,指了指张秀,道:“他自是不算数。”

    这话一出,大家便都不说话了。

    关起门来是一家人,有些话说出来难听,可毕竟事实就是如此,只要不在外面乱说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段正郁给自己使眼色,张秀心中大约明白了几分,这在提点自己,让自己看清楚广南从上到下都烂成了一锅粥,想要扫黑除恶可不是那么简单。

    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要不然早就领着全广南的警察去大扫除了。

    “行了,左右是他们狗咬狗。”快睡着的市长忽然惊醒,看似浑浊的双目却分外有神,道:“既然小张局长也到了,就别废话了,入席吧。”

    众人闻言便将刚才的话题放下,顿时笑呵呵的打成一片,十分融洽。

    时不时有些穿着旗袍的标志女郎在内穿插,介绍着许多花里胡哨的菜品,在场的都是体面人,倒也没有个色急的下手捉摸,不过来去之间的眉眼顾盼,倒也有几分酒桌上的趣意。

    张秀家里想着家里的两个美娇娘,寻摸着是不是也带几件儿旗袍回去,衬托一些她们的身段儿,毕竟一个整日穿着仙子女装,一个大红宫衣裹身...等闲时也要试试别的妆容。

    这些“长辈”先是恭维了一番张秀已经过世的父亲,然后才来夸赞张秀的好人才...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询问张秀是否有婚配...并且隐晦的自家有年龄合适的闺女或是侄女儿...

    因此,这宴席便渐渐的无趣起来。

    ......

    “琛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斧头帮已经有好几位红棍安耐不住了,这紫煞会往常仗着能打敢拼,向来不将他们斧头帮放在眼中,如今正是要收拾他们的关口,且闹出这档子事儿来,让他们好不爽利。

    琛哥伸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冷着脸,道:“等着,看那群官老爷这顿饭能吃到什么时候。”

    他嚣张归嚣张,但还是知道几分轻重,上面那群人虽然都是“酒囊饭袋”,可全都代表着总督府的利益,他们这些黑帮私下里打生打死,这帮官家老爷基本是不放心上的,左右在人家眼中都是自相残杀,没有好鸟,谁死了都是活该...他们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升官,给他们送的孝敬是否少了。

    讲道理,就上面这些人,琛哥自认为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在广南混不下去,可就算赶走了他们又能如何?

    不过是换一批老爷继续供着。

    虽然他挥一挥手,十万帮众乘势而起就能占了广南...可两广总督麾下强兵只需调派几个营的兵马,就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终究是不甘心啊,他从小就混迹于黑道之中,过着得全都是见不得光的日子...虽然当了斧头帮帮主,可又能如何?始终上不得台面,听起来威风八面,实际上犹如无根之萍,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

    他如何不想真正的出人头地,呵...可手下跟着他吃饭的弟兄何去何从?他做的越大,便越是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不是他想做,而是不得不做。

    比如统一广南黑道,这是广南所有帮派为之奋斗目标的,你若是不想被吞并,便只能一路吞并别家,斧头帮便是这样一步一步做起来的。

    琛哥也是一路这样跟着斧头帮长起来的,如今已然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琛哥想要正大光明的活着,除非斧头帮洗白...或者他什么时候说话真正作数。

    “嘭!”

    就在此处,本就充满火药味的夜晚,被突兀的一声枪响打破了片刻的静谧。

    灯火辉煌的城市之下,在光影的背后,已经是一片血灾。

    琛哥似乎早就预料,对此一点都不意外,摆起沉着的一张脸,向前挥了挥手。

    稳健的老大,带给斧头帮的便是强健的军心,早就安耐不住的帮众一个个怪叫着冲上去,手中的斧子频频见血,双方顿时人仰马翻,杀成一片血海。

    紫煞会虽然能打,可毕竟人太少了些,纵然一开始凭借着偷袭先发制人,可依旧是被斧头帮的精英淹没,紫煞会的大当家欲要亲自冲阵,他本就是有功夫的高手,紫煞会之所以能打,多半也是靠着他每次动手时能率先将对方的“大将”击败...可这一次,当他提着双刀冲到琛哥面前时,迎接着他的是数十条长枪短炮...冲锋枪、手枪、步枪以及喷子,猎枪等不一而足。

    他能隐隐看到琛哥眼中嘲讽的眼神,耳边儿也听到了琛哥最后跟他说的话:时代变了,扑街!

    大当家一死,紫煞会自然成了强弩之末,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

    大获全胜的斧头帮精英们举着斧子大声宣泄着,似乎平定了一个紫煞会,就称霸整个广南一样。

    琛哥点起一根烟,尽显深沉。

    看到没有?

    全在我们老大的预料之中!

    广南大酒店八楼宴会厅,一群西装革履的“大佬”起初还被这一声枪响震了一下,而后的砍杀声更是让他们全都聚集在窗户边上,隔壁街道已经血流成河,他们这里自然也是吃不下饭了。

    “正郁啊。”老市长叫了一声段局长。

    段正郁黑着一张脸看过去,别管心里怎么想,今儿他确实是丢了这个脸了。

    斧头帮人家确实也听话啊,一直等着咱们散了席...可谁知道紫煞会这帮杀才没忍住?

    死绝了活该!

    不过斧头帮现在似乎也愈发的嚣张了。

    “李老。”段正郁看这个比自己还大一辈儿的老市长,想要听听这个最大蛀虫有什么话说。

    “你们警局也该干点儿正事儿了。”

    说完之后,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在市政秘书的搀扶下离开了宴会厅。

    段正郁:呸!什么东西?

    市长带头离席,其余的各处要员以及各大老板自然也是纷纷告辞,留下的便是一屋子的警察,都是各分局的局长。

    而此时,外面传来一声更加刺耳的声音:“警察,出来洗地了!”

    众人下意识把目光看向张秀,就连段正郁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便对着五分局的局长使了一个眼色,道:“去,让你的人去。”

    五分局局长讪笑一声,然后对着张秀说道:“习惯就好了。”

    “呵。”

    张秀的一声冷笑,让众人面色微变。

    “不用了,二分局的人已经去了。”张秀靠在窗户边儿上,道:“早听闻广南的黑道一家赛一家厉害,我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你什么意思?”听张秀阴阳怪气,有人就忍不住了:“有本事你去管?在这里冷嘲热讽的算什么?”

    “哼!”又有一人冷哼一声,道:“给他管,他敢么?”

    嘭!

    张秀身形一闪,一脚就把开头说话那人踢出去,然后一巴掌将后说话那人扇跪下,冷声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怎么...吃了几顿白帮的饭,便认不得总督府的门了?吃里扒外的东西...段叔,九分局与十六分局跟我们二分局挨着,不如今儿就并了吧。”

    从赵栋梁处得知,这二人此前就跟自己的老爹不对付,如今更是被白帮养成了看家犬,正愁没有机会向他们下手,没想到这就蹦出来了。

    张秀突然动手,把段正郁都吓了一跳,这小子究竟什么脾气?就跟个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爆,这话也难听,把一屋子人连带着老子一起都骂了...有火也别对着自己人发呀,斧头帮的人还没走远呢...不过这小子,好俊的功夫...只是怎么不太像是乾坤大挪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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