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之,湖广荆州府人。

    正统历史上的文安之可以说是一个抗清英雄,气节、大义都是有的。

    人本身没有问题,就是脾气臭了一点。

    脾气臭,就容易被人怂恿,被人利用,然后办出出格的事。

    政坛,从来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温体仁就算准了文安之会来闹事。

    崇祯也是打算拿此人开刀,倒不是要杀了。

    杀文安之没有任何鸟用。

    文安之是有大用的,这种人,就该被安排到草原上,让鞑子们感受儒家文化的熏陶。

    但是,首先得找个理由将他从国子监搞出来,然后被心甘情愿发配出去。

    “都说说,这文安之该如何处置?”

    又是杨所修,又是杨所修!

    他出列道:“陛下,许指挥使之死,皆因国子监贡生闹事,而国子监贡生闹事,则是文安之带的头,以臣看,这背后就是文安之指使的。指使人杀朝廷大臣,这是死罪!”

    钱龙锡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出来怒骂道:“放你的狗屁!”

    “杨所修你猪脑子啊!文安之胆子再大,也不会带着人去杀锦衣卫指挥使!这件事分明是他人另有所图!”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杨所修成了左都御史,钱龙锡的脾气就变暴躁了,看见杨所修就想骂。

    杨所修却是不生气,翻倒笑起来:“钱阁老如此维护文安之,莫非是钱阁老指使?”

    “胡说八道!杨所修你除了满嘴喷粪,还会干什么!”

    看自己的老大被喷,左副都御史刘懋连忙出列道:“陛下,无论如何,许显纯是死在文安之的学生手中,而且这些人是文安之带过去的,所以,臣以为,文安之算主谋!”

    吏部侍郎成基命则道:“陛下,没有理由,文安之这个人脾气是坏了一些,也不是第一次骂别人了,去年还带着人去将南京礼部尚书黄锦骂了一顿。但是若是说他主谋杀了许显纯,臣认为不可能,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也是一个很护独的人。”

    “他与许显纯并无私怨,况且此事牵扯到国子监诸多贡生,以及国子监祭酒,不可轻易定论,臣以为当由廉政督察府的人来做清查。”

    “此案关键人物是董方奎,将此人提拿到北京审问,再做判定。”

    杨所修道:“成大人此言差矣,事发当日,礼部尚书温大人便在场,尚有十余名锦衣卫也在场,证据确凿,温大人的奏疏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当许显纯被打死的时候,国子监贡生都在高呼许显纯当诛!”

    成基命继续道:“此事太过蹊跷,若是贸然定案,牵扯国子监,恐动摇国本。”

    崇祯接过话来道:“成爱卿,牵扯国子监便会动摇国本,你此话怎讲?”

    “陛下,四年一度的科举会试下个月就要开科了,不少贡生会参加,若是在此时南京国子监发生大事,臣担心会影响会试的正常进行。”

    何如宠也连忙出列道:“陛下,成大人所言极是,恩科不是儿戏。”

    崇祯抬起眉头,笑道:“那两位认为该如何?”

    成基命道:“将董方奎提审到北京,暂且释放其他贡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证下个月的科考。”

    “胡扯!”崇祯的脸冷下来了,“围攻镇抚司衙门,打死指挥使,就这样释放,以后岂不是谁不开心了,都去镇抚司衙门闹一闹!”

    众人明显感觉到了皇帝的怒气,仿佛有一股威严压下来。

    崇祯锋利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视一遍:“大明朝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

    “今日他们敢围攻镇抚司衙门,明日他们是不是要来围朕的紫禁城!”

    此话一出,所有人大臣都跪下了:“陛下息怒!”

    崇祯站起来,道:“朕看杨所修说得对,即刻将文安之提到北京审问,将那个董方奎也一并提审过来!其余人全部取消会试资格,暂押南京镇抚司衙门!”

    说完,便离开,留下一众心中各自复杂的大臣。

    过了一会儿,大家才站起来,王永光道:“都散了吧。”

    众人便走出了皇极殿。

    韩爌和钱龙锡并列出了去,双方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东西。

    皇帝这次明显是要趁此机会打压南京国子监,为新学铺路。

    现在北方诸省除了在新建银行,都还规划出建设本地大学的任务了。

    韩爌私下道:“若真是如此,必然在南直隶引起一场更大的争论,届时局面才是真正的混乱。”

    钱龙锡也叹了口气,他就是南直隶人,入阁之前就在南京任吏部侍郎。

    他非常清楚那里的情况。

    读书人自由习惯了,天高皇帝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当今的皇帝和前几任完全不一样。

    皇帝现在在大力推行改革。

    表面上的改革是在推行新农政,实际上新学也在推,吏治也在整顿,连言论都在管控。

    皇帝的圣旨很快就到了南京城,文安之和董方奎被提拿出来,上了去北京的路。

    至于刘宏案,也定了,收监十年。

    这是南直隶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这个消息在南京城传开,一时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应天府府尹夏定文奏疏一封到北京,提文安之说情,被皇帝臭骂了一顿。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崇祯四年的新年,会发生这样一件事。

    而身在南京的温体仁,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可能还会卷起更高的浪花。

    正月初十,南京城大雪。

    今年的南京城格外冷,大中午的,路边也看不到几个行人,实在有一种罕见的萧条感。

    南京廉政总督察曹程到了昭狱。

    按照规矩,廉政督察在怀疑的情况下,是有权对任何一个人问话的,连锦衣卫都得配合。

    曹程来到了昭狱,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锦衣卫的昭狱,里面阴冷潮湿,刘宏就关在昭狱里。

    刘宏面色呆滞,目光麻木。

    曹程走到他面前,火光映照在曹程的脸上,冰冷如铁,目光似刀剑一样锋利,这是一个十分干练的人,绝对是酷吏级别的人物。

    “刘宏,王圭你认识么?”

    “王圭……”刘宏怔怔说了一句,“似乎有些印象,哦,想起来了,真定府的王圭?”

    “想起来了就好。”曹程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笑的时候,比不笑更可怕,“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阁下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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