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就是个和事佬,而刘鸿训是个脾气很硬的人,李岩又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

    刘鸿训说道:“李大人,这火车能否成功,尚且未知,对于尚未有结论之事,便要大肆推行,李大人和韩相当真是对黎民负责?”

    “只怕这是一味迎合陛下吧,身为臣子,当真心实意为朝廷,为陛下,为百姓,而不是为了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便不分事情轻重缓急。”

    韩爌倒是不说话了,反正他也不是真正赞同李岩的想法,他最多就取个中间值罢了。

    李岩还想怼,被皇帝打断了:“刘爱卿忠君体国,朕心甚慰。”

    “若是火车这事能成,是不是可以对民间再开放铁矿和冶铁呢?”

    刘鸿训说道:“陛下,若是火车能成,自然是极好,只是……”

    “只是你们都不相信火车能成,都认为朕在闹着玩,都不看好火车。”

    “臣不敢。”

    “无妨,无妨。”崇祯笑道,“李岩,你是管商务部的,关于盐铁的商社规则,你再列一份出来,对特定的一些省,可以加大民间的开放力度,但不能完全放开,要找可靠的人合作,在设立一个商社监督局,专门管理此时,有问题就一并罚。”

    刘鸿训连忙说道:“陛下,这……”

    “不要急,朕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凡是得去尝试,火车如果有问题,朕来承担这个责任。”

    崇祯大手一挥,豪言说道:“朕总是要求百官有权则要承担相信的责,此事朕把话也摆在这里,火车如果有问题,相应的责任朕来承担!”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也无话可说了。

    等结束后,大臣们纷纷离去。

    刘鸿训追上李岩的脚步,他说道:“李大人,韩相,之前在殿上,我也是针对事情,并无针对两位大人的意思。”

    韩爌和李岩对他作揖,李岩说道:“无妨,都是为陛下分忧。”

    “李大人,这火车一事,陛下竟然如此有把握?难道真的能成?”

    李岩耸了耸肩,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只能相信陛下,陛下说能成,我就认为他能成。”

    刘鸿训看了看韩爌,韩爌笑道:“陛下为火车呕心沥血好几年,科学院那边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你怎们能在大殿上当面质疑火车呢,有些事,不要想那么绝对,到时候真有问题,难道还要朕陛下承担后果?”

    “咱们做臣子的,为陛下分忧是分内之事。”

    韩爌这话说的就比较含蓄了。

    火车?

    呵呵,怎么可能!

    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东西!

    别说我韩爌不信了,你去外面问问大臣们,谁相信?

    连李岩也说不准,李岩也只是对陛下崇拜,所以选择相信,这种相信不是对事务逻辑本身的相信,仅仅只是因为对陛下相信,所以相信。

    刘鸿训叹了口气,说道:“可是现在北京、沈阳、武昌、长安的铁路局同时在启动,现在已经投入进去多少人力物力,最重要的是,铁器大量投入,一旦不成,就是资源巨大的浪费啊!”

    “现在北京城的铁器价格已经涨到什么地步了,很快春耕就开始了,这样下去非得影响农业!”

    说完,刘鸿训忧心忡忡离开。

    李岩看了一眼顾炎武,顾炎武刚才在朝堂并没有发言,不过看得出来,他也有许多话想说。

    他是现在大明朝鞍山铁矿的奠定人,鞍山铁矿已经成为大明朝第一大铁矿。

    顾炎武说道:“李相,我倒是在辽东与王徵接触过一段时间,老实说,我心里也比较担忧。”

    “此事牵扯重大,消耗的钢铁数量不少,一旦没有任何成果,你今日在大殿上说的话,怕是要被人翻出来……”

    “这事我是知道的,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现在没有什么人相信铁路能真的成。”

    “等着看吧。”

    铁路制造局,火器走私案,看似两个没有联系的事件,就这样在朝堂上引起了议论。

    由于权力架构的改制,倒是没有什么人敢上奏疏弹劾李岩了。

    但私下议论的却不在少数,甚至有人故意大肆渲染顺天府铁器价格暴涨,已经有不少农民买不起农具,从而推断出今年顺天府农业必受影响。

    一股暗流在涌动,眼看着从北京西站到遵化的铁路已经铺设完成,连火车都已经摆在北京西站,大家越来越期待火车开跑的那一天。

    李岩作为进入内阁的年轻官员,身上有太多光环。

    当年河南新政,后来的上海府建立,都是他一手打造的。

    他进入内阁那一刻开始,就有人猜测,他未来可能会成为内阁首相,主宰中枢。

    在众人看来,这一次,他在御前会议上公然说为了支撑铁路望的搭建,要再次放开铁器的冶炼,无疑是一种政治赌博。

    若是火车能成,他必然再添政绩,若是不能成,他是要背责任的。

    像李岩这样的人,自然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拉他下台,也是无数人想的。

    于是,最近不少人都开始打听北京西站的情况。

    有人甚至亲自跑过去,隔着远远的观望火车站。

    还有人开始挖民间冶铁的那些丑闻,例如有民间的商人私自开采铁矿,瞒而不报。

    总之,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尤其是吏部侍郎成基命,都已经准备给李岩记上一笔了。

    他是吏部的二把手,他当然有这个权力。

    而李岩呢?

    他也知道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但他这个人也有自己的处世哲学:以不变应万变。

    到了二月初一傍晚,崇祯怀着激动的心情,跑了一趟北京西站。

    科学院的人早已等待在那里。

    “臣等参见陛下。”

    “都不必多礼,开始测试吧。”

    徐光启杵着拐棍,激动得手在颤抖,他说道:“陛下,能成,能成……”

    “好好好!”

    一边的茅元仪也说道:“陛下,最快的速度可以到100里每小时,臣昨日做过测试了。”

    “开始吧!”

    前面的众人将盖在火车上的麻布拉扯下来,露出了黑色、粗犷的火车头,它就像一头麒麟一样匍匐在铁轨上,在夕阳的映照下,流动着威严的光泽,给人一种肃静感。

    后面的车厢被巨大的铁钩相互勾连起来。

    一个火车司机登上去,开始发动火车,并且开始给炉灶里添加煤矿。

    熊熊烈火燃烧起来,蒸汽从烟囱里喷吐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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