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就是后周恭帝,其人禅位给赵匡胤之后十余年才死,似乎后周恭帝的死和宋太祖无关。

    但柴宗训终年仅十八岁,宋廷还借此机会断了后周之嗣八十多年,直至仁宗朝时,才立其旁系后人承嗣,此事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赵德昭是宋太祖赵匡胤的次子(长子赵德秀早夭),太宗即位时,其人早已成年。

    中间留下了很多曲折故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绝非空穴来风。

    其后,赵光义为彰显武功,稳固帝位,率军北伐,有资格窥视大宝的弟弟和侄子一并随军,自然也包括赵德昭。

    宋军攻克太原,灭了北汉,赵光义未及时行赏,便又挥师东进,攻打辽国。

    结果,宋军在幽州遭遇大败,军中夜惊,众将找不到皇帝赵光义,有人便谋议立赵德昭为天子,其人拒不敢受。

    回京后,赵光义因为北伐失利,拖了很久都没有给太原之战的功臣行赏。

    赵德昭跑去跟太宗论说此事,赵光义大怒曰:“待汝自为之,赏未晚也。”(等你自己做了皇帝,再行赏也不迟。潜台词:老子还活着呢,你急什么急!)

    赵德昭受此惊吓,退朝后便自刎而亡。

    结果,他一死,赵光义就宴赏群臣,其意昭然若揭。

    众人被钱承恭这句话惊吓,心中更加忐忑。

    黄德却很是不喜此人的阴阳怪调,辩道:“岂能以天家事枉测人心?徐泽行事虽然无忌,但分寸还是有的,当不至于此!”

    “当不至于此?!”

    钱承恭丝毫没有给黄德面子,驳斥道:“当年王师中也以为徐泽‘当不至于此’,结果呢?”

    “徐泽这些年在登州做了什么,我们是跟着同舟社赚了一点小钱,但我们也是出了本钱的,所得加起来有没有同舟社的零头?就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给收买了?”

    “即便如此,这贼子还要敲骨吸髓,又盯上我们的田地,今天要我们的地,我们交了;明天再逼我们纳捐,你们交还是不交?”

    “这些地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交出去了,你们真就能忍下这口气?就算你们能忍,你们的子孙后代也能忍?”

    “就算徐泽要脸,收了地后就放过咱们,不再为难。但那些占地咱们地的泥腿子们,没见着咱们一家全部死绝,能不能睡得着?”

    钱承恭一番诛心之言,让众人尽皆的心进皆大乱,顿觉大祸临头。

    真正的良善之家,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大家业的,谁能拍胸脯说自家真没做过一点昧良心的事?钱承恭讲的这些套路,哪个不熟?

    别看那群泥腿子平日里老实巴交,真给了他们占好处的机会,可狠着呢!

    少了可以不断生钱的田地,坐吃山空,如何能保证现在的地位?

    没了地位,如何保障自身的安全?

    “余会首,拿个主意吧!”

    “会首,不能再犹豫了!”

    “是啊,余会首!”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同舟社做了初一,就莫怪自己这些人做十五!

    余四海也是果决之人,事情到了这一步,知道再犹豫自己就有危险了,但即便决定要搞事,也不能受情绪支配而盲目发动,没有把握的事宁可不做。

    “诸位,且不论同舟社的军队在潍州究竟如何,你们可清楚登州现在有多少兵马?”

    众人七嘴八舌,一番合计,得出了大略的数据:

    之罘应该还有两营,蓬莱一个半营,黄县半个营,乳山和阎家口一个营,共计五个营,其中至少有两个是还没成型的新兵营。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这些地主乡绅能觊觎的力量。

    徐泽控制登州后,共建会对基层掌控很严,众富户为了配合同舟社,各自削减了自家的家丁护院数量,只靠自己手中的力量,很有可能庄子都出不了。

    正是因为手中信得过的力量太少,他们集会都不敢在自己的庄内,而是冒险选在之罘衙门的眼皮底下。

    但登州有一点好,就是民风彪悍,兵员不愁。

    同舟社掌控基层才几年的时间,对百姓的发动也不够彻底,而且百姓大多愚昧,对乡里乡亲,平日里好说话的乡绅,也保持着足够的的尊敬。

    只要发动成功,再通过朝廷大义、宗泽羁绊、杀官造反、分发钱财、恐吓欺骗、允诺许愿等手段裹挟各村的保丁,很快就能得数万能战之兵,说不定还真能跟徐泽这贼子拼一场。

    控制之罘港后,再派人出海,联络朝廷夹击同舟社,打不打得赢不敢说,至少徐泽想打回来的可能性就无限降低了。

    关键的问题,如何发动?

    没有第一步,后面再多想法都扯淡,这也是徐泽敢于从登州抽调大量兵力的原因。

    最后,还是黄德想起了一件事,原宣毅军登州第三指挥指挥使孙立投靠徐泽以后,一直不得重用。

    同舟社数次打仗和扩编都没有轮到孙立,其人至今仍是个营正,很多人戏称孙立“三十而立”,说是他做营正能做三十年。

    正是因为这个“三十而立”,让孙立在登州“小有名气”,黄德便是听本宗当兵的小辈提起过此事。

    只要能争取到孙立,以无备算有备,里外夹击,还真有可能拿下之罘军营。

    取得武备后,再一路裹挟丁壮,控制登州当不是难事。

    问题是如何联络孙立?

    同舟社军纪严格,即便是营官,也不能随意出营。

    孙立家在蓬莱县城,若是时间不急,倒是可以等到孙立休沐时再联络其人,可现在能不急么?

    而且,谁能保证联络上了,就一定能说反此人,万一孙立当场翻脸怎么办?

    这下,黄德也没有主意了。

    毕竟,众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一方顶级富户,跟这些低贱的丘八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基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际。

    他们虽恨同舟社压制了自己的社会地位,捆住了自己拼命捞钱的手脚,但没下定决心造反之前,谁会有闲心思打听这些烂丘八的破事?

    无处下手,众人正要放弃这个计划时,在门外放风的余四海心腹邹渊大着胆子跑了进来,透露了一个消息,为众人解决了大问题。

    原来,孙立还有一个弟弟名叫孙新,娶了好生孔武的顾氏为妻。

    夫妻二人在蓬莱县东门外十里牌开酒店,实际上却是以此为掩护,做些杀牛开赌的买卖,进账不算少。

    邹渊好赌,曾经是孙新酒楼的常客,因此熟知一些细节。

    徐泽接管登州后,加强了社会治安,孙新两口子的违法买卖不能再做,原本的酒店终日只有三三两两的寡客,日子过得好生艰难。

    众人眼前一亮,都已经准备放弃了,没想到孙立还有做这种勾当的弟弟,这真是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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