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武功再高,哪怕全神贯注关注着商老太,也是没有办法躲过这么近距离的暗算的。商老太对陈勇就是要除之而后快,所以此次出手,就是要一击必杀!这些和福公子一起来的武林高手,不管会不会帮助胡一刀的孩子,一个死人,谁也不会再管闲事了吧!

    陈勇看到飞向自己的七枝金镖,心道:“不好!”可是自己哪怕是倒地翻滚,也躲不过商老太这势在必得的杀手锏!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商老太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勇的救命恩人,正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面目慈祥的胖老头……

    只见那老者突然间就动了起来,闪身到了陈勇身前。他伸出长臂,一捞一抄,半路上将七枝金镖尽数接在手中。就如这老者突然间生出数条手臂一般,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

    这老者低头一看,见镖头上带着暗红之色。拿到鼻边一嗅,果有一股甜香的味道。他知道镖尖带有剧毒,他是使暗器的大高手,却最恨旁人在暗器之上喂毒!

    他常言道:“暗器原是正派兵器,以小及远,与拳脚器械,同为武学三大门之一,只是给无耻个人一喂毒,这才让人瞧低了。”

    他回过头来,向商老太狠狠望了一眼,才说道:“王维扬王老爷子何等英雄,他教人暗器喂毒么?教人这般卑鄙偷袭么?更何况以这般手段对付一个小孩。”

    这几句话大义凛然,王氏兄弟不由得暗自惭愧。

    商老太见王氏兄弟低下了头,大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上商家堡来欺人?只可叹我先夫商剑鸣死后,八卦门中再无英雄好汉。我儿子年幼,老婆子是女流之辈,只好容得你欺侮。”

    商老太忽然又放声大哭道:“剑鸣啊,你一死之后,八卦门就只剩下一批狗熊了,只知道奉承外人,再没半个有骨气之人,能给门户争一口气的!

    剑鸣啊,想当年你何等英雄,早知今日如此,这柄八卦刀你就该带入棺材,也免得在这里出丑露乖,让外人看笑话!”

    她哭一声,骂几句,将八卦刀抛在地下,又用脚踏,又吐唾沫。只气得王氏兄弟满腔怒火,可又不能当着外人之面和她争吵。

    王剑英给她激得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住嘴!”

    转身向来人说道:“赵三爷,适才我弟妹之言,你都听见啦。今日不是在下不给赵三爷这个面子,只是若凭这小孩如此而去,八卦门在江湖再难立足,兄弟也没脸做人了。”

    原来来人正是红花会的赵半山,他乃红花会的三当家的,人称“千臂如来”。被称为当代暗器第一高手,乃温州王氏太极门掌门大弟子。为人豪爽,交友遍布天下。

    赵半山心想:“这话倒也是实情。”于是向胡斐说道:“孩子,你怎地得罪两位王师傅了?快磕个头陪了礼,随我出去好了。”

    赵半山见识老到,却没想到陈勇天生豪迈,岂肯轻易向人低头?

    陈勇笑着说道:“赵三爷,你叫他向我磕头?这个我可不敢当啊。”

    赵半山一愣,心道:“这小子怎地如此贫嘴?”

    王剑英本想陈勇一陪礼,就此下个台阶,自己兄弟二人以此为由,放过陈勇,也算一段佳话。自己兄弟是给赵三爷面子,红花会面子,至于商家堡的商老太,和死去的商剑鸣,实不足道哉!

    但是王剑英听陈勇如此回答,心中怒极,但不愿在赵半山面前显得少了涵养,当下仍是不动声色,说道:“小兄弟,你武功果然不错,也怪不得你狂妄。来来来,王某领教你几招。”

    陈勇跃到厅心,呼的一拳,迎面就往王剑英鼻子上打去。王剑英微微一笑,顺手还了一掌。王剑英这一掌拍出去时轻轻巧巧,但掌到半路,已是挟着一股疾风,向胡斐扑面击去。

    赵半山心道:“这姓王的家学渊源,掌上劲力果然非同凡响。”

    哪知陈勇身法奇快,上身一侧,王剑英一掌已然打偏。但王剑英是当世八卦门中第一高手,左掌打歪,右掌毫不停留,已自右上向左下斜劈下去。陈勇双拳一举,拍的一响,这一掌正好劈在他的拳上。

    胡斐叫道:“啊哟,好痛!”

    蓦地里“沉肘擒拿”,伸手抓他左手“曲池穴”,这一招极其怪异,王剑英一怔,向后跃开一步。商老太与马行空对望了一眼,心中均道:“怎么这孩子也会使这怪招?”

    原来当日阎基劫镖,与马行空动武,十余招怪招之中,就是有这招“沉肘擒拿”。陈勇是全本“胡家刀法”全部练习过的,自然是怪招迭起。

    因为有赵半山在此坐镇,王剑英也不敢痛下杀手,招式使的是中规中矩,就是要用堂堂正正的八卦掌赢下怪招不断的陈勇。

    王剑英出手凝重,圆转如意,用看似平淡无奇的掌法,慢慢的反制住了跳蹦不断,怪招迭出的陈勇。他就是要累得陈勇筋疲力尽,跪地求饶。所以招式使得潇洒自如,举重若轻。

    陈勇心知如果这样打斗,最后自己必输无疑。突然在一次对掌中顺势侧翻,乘机拾起地下的一枝金镖作兵器。

    陈勇口中却说道:“王大爷,我的手短,你的手长,咱二人比武太不公平。我把右手接长点儿,你若害怕,就取出八卦刀来好了。”

    他怕对方使兵刃,却抢先激他一激。王剑英何等身分,明知吃亏,哪肯跟他平手对刀,料定他多拿一枝金镖也管不了用,只哼了一声,八卦掌中夹着擒拿手,径来抓他握着断剑的手腕,左掌发劲,劈向他的面门。

    陈勇转动金镖,当作蛾眉刺使,一面递招,左手忽地往头顶一拉,取下毡帽,笑道:“我右手有金镖,左手有盾牌,瞧你如何奈何得了我?”

    陈勇将毡帽当作盾牌,往他左掌一挡。王剑英心道:“臭小子,这么一挡,你左腕非断不可。”掌上又加了三分劲道,向破毡帽上击了下去。

    忽听得王剑英“啊”的一声大叫,向后跃开丈余,这一声叫喊,声音惨厉,竟似受了重伤模样。众人一齐望着他,只见他左掌心中鲜血淋漓,不知因何受的伤。

    王剑英怒极,指着陈勇喝道:“你,你……你这烂毡帽中藏着什么?”

    陈勇将毡帽戴回头上,左手中赫然握着一枝金镖,笑着说道:“这是你八卦门的暗器,须不是我带来的。我随手在地下捡了两枝,本想偷偷拿回去玩儿,你却定要揭穿我的老底。好吧,这两枝小小金镖我也不希罕。”

    说着话陈勇手一扬,似是要对准他胸口射了过去。王剑英侧过身子,伸手一抄,要将金镖抄在手里。他先侧身,再伸手,那是对陈勇已存了忌惮之意,怕他发镖的手法又是十分怪异,一个抄接不到,不免打中了胸口。

    岂知他这一伸手却接了个空。陈勇手势是向前发镖,其实手指上使了一股反劲,将金镖射向身后。站在他背后的正是商老太,突见金光一闪,镖已到面前,急忙缩头,噗的一声,那枝金镖打进她的髻子,颤巍巍地晃了几晃。

    商宝震只吓得心惊肉跳,扑到母亲跟前,叫道:“妈,可伤着你么?”

    自陈勇出手以来,几乎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异想天开,叫人防不胜防,这一下花巧异常的发镖,更是眩人心目。眼见商老太在间不容发之中死里逃生,人人尽皆骇然。

    赵半山捻须微笑,心想这般前扬后发的镖法,自己原也擅长,若是自己出手,就有十个商老太,也一齐打死了,只是这小孩装模作样的逼真神态,却远非自己所及。

    赵半山随即想起,叫道:“王师兄,快捏住脉门,镖上有毒。”

    商宝震叫道:“我去取解药!”

    说着飞奔入内。王剑英一副执拗的狠劲,倒与他过世的父亲差不多,掌心一受镖伤,只觉左手麻痒,听得赵半山这么一叫,右手拉断衣带,紧紧缠住左腕,脸色铁青。

    王剑杰手足关心,抢过来帮他缠腕。王剑英左手一甩,喝道:“走开!”

    王剑英挥起伤掌,呼的一声,疾往陈勇头顶拍到,脚下飞跑,竟然使出“游身八卦掌”的绝招,此时再不容情,决意要取这可恶的狡童性命。

    陈勇学成武艺之后,初次是与商宝震对敌,其后对战商老太和王剑杰,此时与王剑英对掌,已是第四个对手。越战得久,他心思越是开朗,怯意既去,尽力弄巧以补功力之不足。

    这“游身八卦掌”曾在王剑杰手下领教过,当时手忙脚乱,险些命丧刀底,此刻已明白其中奥妙所在,心知若是跟他乱转,必定累得头晕眼花。

    晃眼之间,王剑英已转到自己身后,突然想起胡家拳谱上有一门“四象步”,步法虽是单纯,却似大可用得,当下不及细加思索,一见敌人转到身后,立即向前跨了一步。

    就在这时候,王剑英呼的一掌,也已击向他的后心。

    众人眼见陈勇背后门户洞开,全无防御,不禁为他担心,不料他轻轻巧巧地大步跨前,王剑英这一掌竟尔打空。那“游身八卦掌”只要一使动,再无停歇,不管出掌是否打中,脚下绝不停留,一掌掌地连绵发出。

    要知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四象步”与“八卦掌”,其理原有共通之处。胡家拳谱上的“四象步”乃练习拳脚器械的入门步法,并不能用以伤敌,陈勇早已练得极是纯熟。

    斗到后来,陈勇索性双手叉腰,凝神注视对手,也不理王剑英是否发招,只要他奔到左方,就向右一步,奔到前方,就退后一步。

    不论对方如何忽前忽后,忽东忽西,他总是好整以暇地前一步、后一步、左一步、右一步,来来去去只是四步。妙在拿捏分寸恰到好处,而这步法又与八卦掌步法的八卦方位丝丝入扣,每一跨步,均与对手的行动若合符节。

    王剑英越打越是焦躁,却连手指尖也碰不到陈勇身上。 赵半山看得暗自叹息:“这人徒学父艺,只知墨守成法,临敌时不能随机应变,另创新意,看来王维扬是后继无人了。”

    预知陈勇能否脱身?红花会赵半山来到商家堡,意欲何为?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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