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两人慢慢往下走,不出几步,远远就望见一个人影,往山上赶来。

    在见到沈元景后,他加快步伐,不多时到了近前,沈元景才发现这人是劳德诺。

    “二师兄!”劳德诺一看到沈元景便叫了起来,走到近前,急切的道:“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走!”

    沈元景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师侄一家四口,都被余沧海抓走了,二师兄快同我一起去救他们,再晚了就来不及了。”劳德诺说道,便转过身,要给沈元景带路。

    曲非烟大吃一惊,说道:“他们不是带着孩子下山去见洛阳王家的人了么?怎么会……”劳德诺跺了跺脚,说道:“不能耽误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沈元景心里一动,抬手阻止还要追问的曲非烟,吩咐道:“非非你先回去,我跟着三师弟下山。”

    曲非烟一愣,点了点头,迅速往门派里跑去,寻思道:“师父从来不叫这老头三师弟,怕是中间有什么问题,我得赶紧告知师祖和大师伯。”

    见曲非烟已走,沈元景便让劳德诺在前带路,自己跟了上去。一路上劳德诺补了事情的细节。

    原来是王家派人送信过来,说那王元霸当年吃了沈元景的教训,顿生郁结,渐渐身体不行了。这一年来又因王家驹闯下大祸,心里惊惧,重病了一场后,就完全垮掉了,捱到这些时日,自觉大限将至,想要见独女最后一面。

    林夫人接到家书,几日来都以泪洗面,不得已之下,林震南便要和夫人前往洛阳。只是林平之不放心,非要跟过去,于是一家四口下山。

    岳不群曾吩咐遣人照看,两日取一趟信回,可到今天已经三日了,也不见回信。劳德诺暗自打听,才知道在王元霸遣人送信上山之前,就偶然有人见到青城派余沧海出现在洛阳王家。他这才恍然大悟,于是急匆匆的回山,找人营救。

    两人于雪中骑着马,连夜赶路,第二日下午,才到得陕州。此时风雪依旧,路口有一小亭子,劳德诺说道:“二师兄,左近不远处有几户人家,我们去哪里歇歇脚,避避寒,喝口热水再上路吧。”

    沈元景扫了他一眼,只看得他心里打突,然后才说道:“好!你带路。”劳德诺战战兢兢,引着沈元景到了崤山脚下。

    这里确有几间石头房子,散落在几处,稀稀疏疏。劳德诺引着沈元景到了一个石头垒成的小院子里,说道:“二师兄,你先进去,我把马系好就进来。”

    沈元景坐在马上,冷冷说道:“都到了这里,几位朋友还是出来吧。”他早知劳德诺是嵩山派内应,不过留着他迷惑左冷禅而已。

    五岳会盟之后,华山派与嵩山派决裂,令狐冲就想要杀他,给岳不群拦住了,说左冷禅狼子野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留着劳德诺,还能反过来算计一把。

    沈元景见他昨日一反常态,不去找岳不群报信,反要拖着自己下山,便知嵩山派怕是要图穷匕见了,也装作糊涂,一路跟了过来。

    石屋里面,小院外面,传来的数人呼吸声,沈元景听得真切。他敢只身前来,是依仗身法,自信能从天下任何的包围中逃出,这时候岂会自废武功,进到狭小的石屋之内。

    屋里还是安静,劳德诺假笑一声,说道:“二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元景不答,又说道:“诸位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说罢,便要调转马头。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从屋里传来,紧接着从院子外面跳出五个人,守住院子门口和四周,分别是陆柏、钟镇、邓八公、高克新四个嵩山太保以及青城余沧海。

    屋里面当先走出一人,正是左冷禅。大半年不见,他虽然笑得豪气,可面相变得阴鸷不少。在他身后出来的还有王元霸、鲁连荣和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

    一共十一人围着沈元景,齐齐冷笑。左冷禅开口道:“小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

    “大概是几年前劳德诺上山的时候吧。”沈元景平静的回答道。左冷禅大感意外,奇道:“你一早就是知道劳德诺是我安插进去的?这怎么可能,就算在嵩山上,知道他是我弟子的,也没几个。”

    “我之前确实没见过他人,但上山那天演练的剑法,里面嵩山剑法的影子,我还是能瞧出来的。”

    “原来如此!”左冷禅顿时恍然,说道:“也是,以你的天资,我教给他的那些剑招,若不使出则罢,一旦显露,定逃不出你的眼睛。”

    他又叹道:“可惜!如此天才,竟不是我嵩山派弟子。”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又郑重起来,问道:“那么《辟邪剑谱》出自南少林的消息,也是你和岳不群那个伪君子故意透露给他的吧。”

    沈元景不答,劳德诺却吓得连忙跪在雪地,说道:“师父,徒儿未能察觉阴谋,罪该万死!”

    “起来吧,这事怪不得你。那时华山派重压在身,即使没有你。”他瞟了一眼身旁的王元霸,说道:“那伪君子也会在王老先生身上想办法的。”

    王元霸面色阴沉,对沈元景说道:“元景贤侄,我今日请得左盟主与余掌门等前来,是你为人太过霸道,强夺了我那女婿家的辟邪剑法不说,还要独占,不让他家上下两代人看个完全。之后怕他家泄密,又强收平之为徒,押为人质,实是人神共愤!”

    沈元景冷笑一声,说道:“老先生都是脖子入土之人,此情此景怎还要惺惺作态?大家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过是冲着辟邪剑法来的,何必找诸多借口。”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袭袈裟,说道:“辟邪剑法在此,你若有本事,过来取便是。”

    王元霸和余沧海等眼眶泛热,连左冷禅都惊了一惊,那余沧海提议带着林家四口过来,一则让沈元景投鼠忌器,二来可逼他交出辟邪剑法。可左冷禅思忖沈元景非是会受威胁的人,不愿节外生技,便拒绝了。

    他本对这剑法不甚在意,只是败在沈元景手下,还有余沧海拍着胸脯保证,这剑法乃是天下绝顶,又见沈元景居然把辟邪剑法带在身上,也不由动心。

    沈元景心里倒是定了许多,他见王元霸认识袈裟,便知道林家人除却“挥刀自宫”之处有所保留外,其他的恐怕是都和盘托出了。既然如此,那王元霸也没有必要杀人,至少林家人命应该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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