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云阳山上,洪力望着旁边仍是废墟的大殿,恨恨的道:“一个月了,人还没有找到,你说该怎么办?”

    杜之成看向东方,头也不偏一下,说道:“那就继续找。他挨了我一下,伤的不轻,跑不了那么远的。”

    “他何必跑,只有找地方躲起来,说不得那位王家宗师就要赶过来了。”洪力气鼓鼓的,又惴惴不安的说道:“不过一个远房亲戚而已,那王耀奇发了什么疯,若不是临宁郡刘家,请了中州李家出面牵制,又有云梦泽阻挡,恐怕他人都到了。”

    “李家,云梦泽。”杜之成怔怔出神,喃喃说道:“终究还是靠了外人,不是长久之计。”

    洪力不以为然,说道:“那你待如何?数百年来,不都是这样过的么?反正这破地方又偏又荒,谁也瞧不上。”

    杜之成冷哼一声,说道:“从来如此,便对么?先辈筚路蓝缕,与越州血斗,才有了我们今天的自立。后辈人不思进取,天天指着别人过活,还把那云梦泽当成天险,算得什么事!要我说,那大泽就是最大的祸害。”

    自从见了沈元景与王世恒之后,他隔几日就要发一次火,不过是因为云州从来没有出过此等天才。果然就听他忿忿不平:“明州的地理和我们相比,也好不到哪去?可没有这大泽,外通靖州,与中原多有交流,于是接连数代都有地榜宗师,蒸蒸日上。我们呢?我们连一个拿得出手的人物都没有。”

    他越说越觉得恼怒,一掌拍在石壁之上,轰的一声,陷入一寸深。洪力也不怕他,说道:

    “别提什么拿得出手拿不出手了,自己人都不团结,遑论其他?那位‘寻天掌’余宗师便和你一条心么?临宁郡现在成了李家的势力;就连照海郡,都有一位有偌大名头的‘虚怀若谷’雷胖子,和其他州的人勾勾搭搭,这次那王家公子,不就是留在他那里了么?”

    杜之成只不说话,脸上渐有悲凉,洪力叹了一声,说道:“老杜,你总嫌我背离了当日誓言,可就算我跟你一起又如何?怕早就如老马一样,成了两州边界的一堆白骨了吧。”

    他说了这话,就要离开,忽然一名弟子飞奔而来,大声说道:“找到了,找到那姓沈的了!”

    两人大喜,连忙说道:“在哪?”

    那弟子气喘吁吁地,说道:“就在东边的那个马蹄山里面,有人见到他下了山,从镇子里面弄了匹马,往寻阳去了。”

    杜之成哈哈一笑,迈开脚步往山下走去,越走越快。洪力在后面追之不及,只能大声的说道:“老杜,记得不要杀人,逼出飞絮剑法便可以了!”

    ……

    沈元景打连城诀世界回来,检查了下身体,果然伤势都痊愈了,当即下山,到镇子里面买了匹马,依着与王世恒的约定,往照海郡而去。

    那镇子里面许多人都认出了他,还有大胆的上前请教了他的姓名,得到回复以后,也不敢拦他,任他走了,才去往云阳山报讯。

    他知道就算自己伤势痊愈,也不会是杜之成对手,是以毫不停留,一路狂奔,到了第二个镇子,便换马再跑。可只如此过了四个镇子之后,再去寻马,便受到阻隔,已无人卖马给他。

    沈元景暗道:“果然还是有人追上来了。”那马行的掌柜对他说道:“事出不得以,还勿见怪。沈公子出身高门大族,必不至于为难我等低贱之辈。”

    他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戴顶高帽,便能拿捏住我?我岂是那种迂腐之人。”说罢把原先那匹马的缰绳照掌柜身上一扔,径自去马房,挑了匹良马,拉着出门,又丢了颗银钱给他,扬长而去。

    此事做得两次,却再不管用,往往前方集镇,休说马贩,就连牛都迁移了,云州人对外团结,可见一斑。

    如此到了寻阳境内,他还是给追上了。

    杜之成见到他后,先行了一礼,说道:“前番是我鲁莽,在这里给沈少侠赔个不是。”

    不待沈元景说话,又道:“沈王两家,都是巨族,功法无数,这飞絮剑法也不过了了,光少侠手里,我便知有两三门还要胜出的,那有何必死守着不放,伤了和气?少侠有何要求,尽管开口,只要杜某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沈元景听他说到“沈王”二字,心生疑惑,只是此刻不便询问,说道:“且不说我手中剑法,未必高过大宗师留传。单只是这些日子遭的明争暗抢的,也叫人不舒服。若是还在平州时候,你们诚心来求,说不得我也会成人之美。到得此时,先叫你们陷害了,又叫你们打了,还委曲求全的送出秘籍,我哥俩的脸可都丢尽了。”

    杜之成连忙道:“怎会如此,少侠出身大族,年纪轻轻又晋升先天,谁人敢你坏话。再者,老夫虽上不得地榜,但在江湖也有几分薄名,败在我手,也不算丢人。”

    沈元景忖道:“这人语气何时变得如此谦逊了,我不在之时,定然发生了什么事。不他过言辞里面,还有三分高傲,显然是不服气,这就有趣了。”

    想到此处,开口说道:“我非败于你,不过是败于年纪而已。况且我有了准备,要胜你是无可能,不过要逃,保管你也抓之不到。”

    杜之成闻言,只他主意已定,叹道:“果然是传说中的高傲性子。如此,那我便得罪了。若是抓到沈少侠了,还望成全。”言罢,一爪抓出,

    面前这一抓,相较一个月前那次,显然是轻了很多。不过他也不敢轻易交手,谁知这些个宗师,有什么怪招。当下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骤然冲了出去。

    马匹的速度已然十分之快了,杜之成只是徒步,却还能跟上,紧紧吊在后面。不过三十多里路,这马已然气喘吁吁了,慢了下来,眼见就要被追上,沈元景摸着马头说道:“你也算跟了我一场,我如何能学那些无良商贾,要榨干你血汗,致你累死在此。”

    说罢,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驱马往另一边走,他朝着前面冲去。

    杜之成本来见他马儿跑不动了,心里暗喜,却不料他下得马来,一如那日一般,竟然还要快上许多。追了有半个时辰,就把人弄丢了。

    不过他已然猜出沈元景之目的,传出消息,让人沿路拦截,又笃定他必要停下修整,便仗着宗师内力生生不息,一路猛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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