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曰你仙人!”升龙城中,黎朝皇宫,叶开被气的一句川渝国骂脱口而出。

    来了这个世界快五年了,叶开说白话,说客家话,说越南话,但很少再说起他本身的语言川渝话了。

    这会说,是因为叶开确实被气得不行了,他现在才知道被阮惠被骗了,中了他的金蝉脱壳之计。

    一声低低的呻吟,洗刷干净重新换了一件衣裳的范公治被拖了过来,叶开本来是想把他打扮好,然后在升龙城游街,来展示自己威风的。

    什么英雄惜英雄,狗屁!他一个穿越者和一个越南人讲什么英雄惜英雄。

    可游街的道具都准备好了,武文勇过去一看,是个毛的阮惠啊,是特么阮惠外甥范公治。

    “叶氏唐寇,饶是你奸诈似鬼,也还是中了我舅父之计了,他此去走脱,如游龙入海,待到日后,必定会回来为我报仇的!”

    范公治倒是死鸭子嘴要,他瘫坐之地上,眼睛里闪烁着讥讽的光芒。

    “我去你xx!”感觉丢了大脸的叶开冲上去一个飞踹,就把范公治踹了个滚地葫芦。

    “父亲,请允许孩儿将他剖腹剜心祭奠亡父!”李阿水走到气坏了的叶开身边,大声的请求着。

    “准了!再把他的狗头给我挂到城门上去!”叶开也是气红了眼,手一挥就同意了。

    “郡公何须动怒,阮惠纵横天南所向无敌,但遇上郡公,犹如寒鸦碰到了鸾凤,谁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众人一目了然!

    就算阮惠遁去了中圻,不过冢中枯骨,早晚必为郡公所擒,眼下之大事,应该是早正名号,修订制度,以及应付上国之怒啊!”

    说话的人身材修长,面容清瘦,正是在汴山被擒的西山军工部侍郎吴时壬。

    像他这种儒生投降起叶开来,那是相当痛快的,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喜欢阮惠,认为阮惠是叛贼逆臣,是李闯式的人物。

    所以根本就不用叶开大言相劝,或者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只需一句愿降否就可以了。

    而且这个吴时壬,也是个汉人,越南吴氏都是自吴权开始的,吴权就是越南吴朝开国先主,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这个人在中国的历史上,是被归于唐末五代军阀行列中的。

    他本是南汉静海军节度使杨廷艺的女婿,公元937年,杨廷艺为牙将矫公羡所杀,翌年吴权从爱州出兵击杀矫公羡,自任节度使。

    随后在939年,吴权于白藤江击败了前来征讨他的南汉军队,随后自立称王,这就是静海军节度使的自立,也是越南脱离中土独立的开始。

    所以越南吴家,也一直是以汉人自居的,他们家族还世代研习儒学,是越南国内着名的诗书世家。

    在他们眼中,叶开这个隔了好几代的前明宗室外家,可比阮惠那个泥腿子高贵的多。

    更也因为越南国内,特别是河内附近,有大量的明乡人存在,他们不愿剃发易服,大部分的家庙中还供奉着崇祯的画像。

    很多人和如今在位的朝鲜正祖大王李祘一样,记载中国发生事情的时候,还是用的崇祯年号,极少有用清朝纪年的,这些人天生就亲近叶开。

    而叶开在等待孙士毅和阮惠开片的时候,除了招揽义民以外,就是派吴时壬去联络北越之地的明乡人和读书人去了。

    所以叶开战胜阮惠的消息一传出,他一进入黎朝的皇宫,数不清的明乡人士绅,就纷纷前来投靠,颇有一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味道。

    “达轩先生所言甚至是,我既然能将阮惠击败一次,我就能再击败他两次、三次!

    如今有先生这样的北圻文士,又有潘将军、二位黄将军这样的武将助我,阮惠岂是我等的对手!

    只是我虽是广南阮家之婿,也是汉人,但终究是个外人,如今该行何制度?还请先生教我!”

    叶开也冷静了点,阮惠跑了就跑了,他这次带来六万五千大军,最少丢了五万多,最精锐的五千禁卫也差不多打光,可以说基本上已经把老本输光了。

    而叶开这边,不算北河、海阳的义民,复兴军自己的伤亡才不到四千人,其中阵亡了四百多,不治的有两百多,总共牺牲的士兵还不到七百。

    以一万六千人攻击西山军六万五千人,打得对方仅剩一万余人走脱。

    虽然可能还会陆陆续续有很多人逃回中圻去寻阮惠,但更多的则会选择悄悄的跑回家去,阮惠最后能收拢两万人就算不错了。

    如此大胜,世所罕见,更重要的是,这一战,极大的摧毁了西山军从上到下的信心,以中圻的狭窄土地和相对稀少的人口,想对抗手握北越的叶开,基本不可能了。

    现在最重要的,确实是以什么名号统治北越,行什么制度,以及跟清朝的战争如何善后。

    按照北越人的想法,与清朝的战争肯定是打不下去的,他们也不想打。

    其实叶开也不想打,现在赶紧发展工业化才是正道理,满清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他们也不会突然搞什么明治维新,不足为虑!

    所以现在没必要现在急着进攻满清,积蓄力量,稳定在南洋四州的统治,将兰芳国纳入自己的体系中。

    乃至趁着英国人还没来,占据整个加里曼丹岛,最后一统越南,才是最重要的。

    满清这边,应该是外交和吸血为主,一面通过走私倾销工业品摧毁传统的男耕女织,一面资助马上就要爆发起义白莲教徒搞乱满清的统治。

    这两手下去,一定可以让满清感受到切骨之痛的,等到中土大乱,才是叶开北上的最佳时期。

    叶开心中琢磨的时候,吴时壬则得意的捋了捋颌下的几缕山羊胡子。

    叶开的姿态让他极为满意,这才是明君对名臣该有的态度嘛,阮惠那种表情阴狠的呼来喝去,真贼寇也!

    “郡公之爵位,来自广南阮氏,虽说阮氏也是百年世家,郡公更是阮氏之婿,但北圻之地历来不属于阮家,再用这平顺郡公就不合适了!

    我大南不似天朝常以开国之君的封地命名新朝,乃是以开国之君的之姓氏做新朝之名。

    郡公之叶姓,出自楚国王族芈姓,乃是五帝之一颛顼的后人,当可以叶为号,称叶朝,郡公又是大明绍武天子之血脉,行大明旧制可也!”

    叶开点了点头,“达轩先生,某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诸位高贤以为如何?”

    “郡公请讲!”屋子里站着的武文勇、阮文训、潘启德、黄冯义、黄冯信、吴时壬。

    以及他父亲吴时仕都拱手弯腰施礼,很满意叶开目前对他们的态度。

    “阮惠无礼,逼迫黎朝天子,又招来了北朝大兵,如今虽然北朝大兵于富良江畔死伤无数,威胁暂去,但这个仇就结的更大了,北朝乾隆皇帝必然不会干休。

    虽然我等如今驱逐阮惠,但北朝会不会将我们与阮惠区分开来,还是未知!

    如果处置不当,引起战事延绵,那就不好了,诸位不似阮惠那等南圻人呢,北圻乃是我们家乡,战火延绵,吃亏的是咱们啊!”

    叶开的话说完,屋中的北圻越人都是一面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赞同。

    这就是他们厌恶阮惠的第二个原因,阮惠跑来搞风搞雨,一旦事有不谐,他拍拍屁股就跑到南圻去了,吃亏的终究是在座的北圻人。

    “我今思之,黎朝天子跟随北朝孙总督慌忙逃遁,如果北朝仍旧以昭统天子为大南国王,那就不好办了!”

    “郡公,我大南之事,当由我们自己说了算,黎维祁卑躬屈膝于北朝总督,黎家又早就失了权柄,末将等只认郡公,认不得什么昭统帝!”

    武文勇站出来大声的说道,其他几个文臣武将也赶紧大声的表着忠心。

    叶开挥了挥手,“我当然知道诸位的忠心,但要是因为此事惹起兵灾,总是不妙!

    我有一个想法,不如我上书一封,舍了这个安南国王,请封一个交趾郡王,诸位以为如何?”

    “啊!”屋子中一票越南人立马就炸了锅。

    “郡公,万万不可啊!我大南自唐末五代,就不属于中土管辖了,这交趾乃是汉唐旧称,交趾郡王无异于内附,此乃自降身份,何以服天下之民啊!”

    “是啊!郡公,莫登庸前车不远,定要鉴之啊!北朝大兵到来,我等一起抗敌就是,万不可自降身份!”

    叶开一点也不意外,他当然知道这些越南人会反对,这些家伙,虽然自称汉人,但早已分家几百年了,生怕北边的大哥来吃了本该他们的好处。

    正要继续说服这些家伙的时候,门外一个带着船形帽的少年近卫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总长,大事不妙,昭统王和大清的孙总督,被谅江的山贼给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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