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众这种事情,会有一种尴尬,那就是晚上该怎么办?吃饭可以随便吃一些充饥,喝水可以运来,就是这晚上,三千人在衙门之外,就这么席地而睡?

    许多人是越想越气,自己在外面走也不是,留也难受,那些当官的竟然都各自回家了,连那些士卒大多都走了,想来这衙门里应该也只有几个当值的人了。

    如此大事,门外这么多人,这当官的不如临大敌也就罢了,竟然还能把人手都撤了,安稳回家睡大觉,这得多大的心?

    不过即便如此,门外这些人也并没有丝毫动作,真要冲进衙门里去劫狱,一般人还真不敢,劫狱是何等大罪?

    已然入夜一个时辰了,正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几个人刚到之人挤进了人群,寻得几个妇人出去。

    不得片刻,妇人再次回到了人群之中,看来是事情谈好了。

    只见一个妇人把家中几个心腹小厮拢在身边,开口说道:“官人平常待你们如何?”

    这个时候忽然问起这话,小厮们自然争先恐后说道:“主人待小人恩重如山,小人一家老小皆靠主人养活,如再生父母一般。”

    妇人点了点头,又道:“既如此,此番到得尔等报恩的时候了。”

    “但凭主母吩咐。”

    “好,多话不说,你们冲进去,冲进牢狱里把官人抢出来!”妇人头前可不敢下这种决定,此时敢下了,那自然是有人与她交代过什么,许诺了人身安全之类。

    “啊?主母……”

    “怎么?官人如今蒙难了,你们一个个见死不救不成?”

    “不是不是,主母误会了,小的这就去!”

    大户人家里为奴仆,真正一家老小的营生,如之奈何?失了这个营生,又再到哪里去安身立命?

    不敢也好,害怕也罢,硬着头皮也还是要去了。至少这商税监衙门里的那些铁甲军汉此时不在这里了,没有了长枪盾牌林立,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让人害怕。

    几个小厮互相对视几眼,似乎在互相鼓舞着勇气,然后起身而去,去敲那大门。

    不得片刻,又有其他地方的小厮出去叫门,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也有六七十人之多。

    “开门,开门啊!”

    “堂堂官衙,还怕见人了不成?”

    只是门内没有丝毫反应,连一句人声都没有。

    已然有人大喊:“藏头露尾之辈,想来是心虚了,走,去搬梯子!”

    不得片刻,梯子搬来了,几人翻了进去,也没有人来阻拦,待得大门从里面一打开,六七十人蜂拥而入。

    门外还有许多人看得片刻,听得里面没有什么呼喊之声,也随着往里而去。

    衙门里哪里还有一个人?连一条狗都没有,更寻不到什么主人了。

    空空的衙门,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哪怕是韩琦,也万万想不到还会发生这种情况,朝廷官衙,竟然会空无一人,任由百姓来去。

    韩琦甚至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只以为甘奇依仗着千多税丁,在衙门里有恃无恐,高枕无忧。哪里会想到堂堂官衙,还会发生人去楼空的事情。

    甘奇都做好了这些人冲入衙门里,会发生打砸抢的事情,甘奇也是想多了,这些人面对空无一人的衙门,皆是一脸不解往外去报信。

    妇人家眷们还不相信,亲自进去寻了个遍,空空如也。

    几个妇人着急了,连忙飞奔而去。

    然后便有人又飞奔往韩琦府中。

    韩琦听得这个消息,瞪着双眼,口中只有一句:“什么?”

    “相公,当真空无一人,小人也亲眼进去看了一遍,别说人了,连狗都没有一条。”

    韩琦都气笑了,这种诡异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主官弃衙而去?从古至今,只听说过打仗的时候,贪生怕死的官员弃城而逃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主官把衙门弃了的。

    “那甘道坚带着牢狱里的人到哪里去了?”韩琦问得一语。

    “这个……小人就不知晓了。”

    “寻,赶紧去寻,一定把甘奇寻到。”韩琦有些头疼,人都没有了,这还怎么弄?

    “是,小人立刻就去寻。”

    韩琦坐在家中,用手拍着脑袋,真是头疼了,这世间怎么还有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甘奇的这个思路,不是今日得见,韩琦一辈子都想不到还能发生这种事情。

    韩琦也在想着应对之法,要不要明日大早入宫去见官家,告甘奇一个弃衙而逃之罪?

    对,就这么办,弃衙而逃,是不是与弃城而逃是一个道理?好像有这么一点联系。

    韩琦想到这里,心中舒服了一点,头也不那么痛了。

    睡了一觉之后,韩琦大早而起,往皇城而去。

    只是韩琦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比他来得更早,三司副使王安石,已经站在御书房内看着皇帝赵祯吃早餐了。

    韩琦进门之时,竟然还看到赵祯脸上带有笑意,开口说道:“韩卿来得早啊,何事要奏啊?”

    韩琦看了看王安石,行礼开口:“陛下,臣昨日听闻了一桩奇事,所以大早来奏。”

    没想到赵祯竟然笑道:“韩卿听闻奇事?巧了,朕大早也听闻了一桩奇事。”

    韩琦抬头看了看皇帝,问道:“不知陛下听闻了什么奇事?”

    赵祯放下羹匙,笑道:“你说甘道坚不知变通,朕倒是觉得他知晓变通。为了不与百姓起冲突,他竟然把衙门给搬空了,人也躲起来了,还说是因为办差衙署太小,拢共一进的小院,班房都安排不下,差人更是无处安置,还说三司安排的衙门破旧不堪,连窗户都漏风,所以要另寻大宅为衙署,这不,王卿大早来禀,当真是笑得朕前仰后合,他甘道坚还以为朕看不出他那点小小心思,昨天夜里皇城司就来报了,说那衙门口的百姓都散了去,哈哈……倒也不知他这大宅寻到了没有,搬到何处去了。”

    王安石一脸的尴尬,他只是来禀奏要给商税监换个办公之地的事情,所以昨日让甘奇把衙门搬空了,另觅大宅。没想到老皇帝直接就看破甘奇的心思,显然皇帝是在关注这件事情的,不然也不会知道百姓散了,不散还能如何?衙门里空空如也,围着还有什么意义?兴许也就是因为赵祯知道聚众的百姓散了,今日才会如此发笑。

    当然,王安石今日会大早而来,自然是甘奇昨天派人去找了他。

    此时王安石在旁一脸尴尬的笑:“陛下,几日之内,甘道坚必然寻到新衙署,不敢误了公事。”

    王安石这话算是在解释,赵祯笑道:“你说你们三司也是小气了些,商税监一千多人的衙门,你们竟然就给一座一进的小院,这叫他们如何施展得开?也是难为他甘道坚了。”

    王安石更是尴尬:“陛下容禀,三司之下,监司众多,如今汴梁,寸土寸金之地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宅子了,陛下恕罪。”

    赵祯笑着摆摆手,继续吃饭。

    韩琦有些懵逼,这是什么操作?弃衙而逃,皇帝竟然不怒反笑?还说甘奇知道变通?

    韩琦一直以为自己深得帝心,皇帝想什么要什么,什么时候什么心情,他都了若指掌。此时韩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没有那么了解皇帝了。主官弃衙而逃,皇帝竟然不怒?

    怎么回事?难道这老皇帝真的掉进钱眼里去?

    是的,老皇帝就是掉进钱眼里去了,仁宗这一辈子,都穷成什么样了?朝堂百官日日哭穷,后宫内官也日日哭穷,后宫妃子,别人送一些蜀锦,都能激动得喜笑颜开到处炫耀。仁宗自己,连一口海鲜都舍不得多吃。

    归根结底,仁宗是既想要自己名声,又想要钱。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还有什么问题?

    皇帝才是那个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朝堂上不知议论了多少次冗费之事,从来没有一个官员提出过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哪怕是韩琦,口中说着,却从来没有真正着手去做过。说来说去,这公司终究不是韩琦的。

    韩琦此时对皇帝的不了解,就是韩琦并没有那种真正设身处地去当家做主的感受,只要这个国家不出事,韩琦可不会为钱着急,怎么巩固权柄、怎么打破几十年的规则把宰相长久的当下去?才是韩琦的头等大事。

    韩琦试探性说了一语:“陛下,臣要禀奏的便也是这件奇事,一个主官,怎么就弃衙而逃了呢?是否有渎职之意?”

    赵祯答了一语:“只要事情妥当解决了,不出乱事,便由得他去,若是办出了差池,可不轻饶。”

    赵祯这句话是回答韩琦听的,其实更是说给王安石听的,也是再一次敲打甘奇。

    王安石明白,所以连忙躬身答道:“臣一定把陛下之语如实带到。”

    “去吧。”赵祯挥着手,王安石告退而去,赵祯又问:“韩卿可还有事情要奏?”

    韩琦头又疼了起来,看了看赵祯,硬着头皮说得一语:“臣还是觉得甘道坚此举,颇为不妥。若是朝廷各部衙门往后遇事皆如此效仿甘道坚,那还了得?”

    赵祯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皱起,点头答道:“嗯,韩卿所言也在理,且先记下,事后当责罚与他,到时候有功论功,有过严惩。当与他再带一语,下不为例。韩卿还有何事?”

    韩琦头很疼,心中也急,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到头来成了一场空?韩琦再开口:“陛下,臣以为,当立刻严惩,以儆效尤,以免后来者效仿。”

    赵祯闻言,手中的羹匙一停,抬头看着韩琦,眼神有些奇怪,盯着韩琦看了好一刻。

    韩琦被老皇帝奇怪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连忙又道:“陛下,臣只是觉得这商税监衙门,如此举动,兴许无甚大碍,那是因为商税监不是重要衙门,若是来日皇城司殿前司这般重中之重也如此行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所以才要立刻严惩,以防后来之人。”

    赵祯把羹匙放入碗中,人也坐了正了起来,放下了因为吃饭而稍稍撸起的两边宽袖,慢慢开口:“韩卿,且待五日,五日之后,再来定夺。”

    赵祯的语气有些冷,赵祯当了几十年皇帝,要么和善可亲,要么就是激动气愤与人对喷,喷赢了高兴,喷输了更气,甚至愤怒,皆是就事论事的情绪表达。却极少有冷淡语气与臣子说话。

    韩琦只觉得心中一惊,连忙拜下:“陛下圣明,臣先告退。”

    韩琦刚才的话语,似乎真的戳到了赵祯内心的痛处,庆历八年,四个军汉入宫刺杀皇帝,把赵祯赶得到处去藏去躲,靠着一帮太监躲过一劫。皇城司、殿前司,这是皇家安危之重,是赵祯的身家性命,赵祯有过这样的经历,岂能轻言?

    告退的韩琦,转过头一想,便也明白自己刚才进退失据了,心中懊恼不已,在皇帝面前说错话了,为何自己会进退失据,都是那甘道坚惹的祸,当真是关心则乱,不免恨意丛生。也有庆幸,庆幸赵祯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皇帝,当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把韩琦如何了。

    恨意滔天的韩琦,出得左掖门,站在宫门口,左边看了看,右边看了看,站着一动不动,就是不上车而走,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皇城之东北,有一个晨晖门,此门连通延福宫,延福宫就是后宫,平常这个门,进出的都是出宫的太监,办的都是皇城采买置办的事情,新鲜的蔬菜水果粮食之类,多从这个门进出。

    一个汉子此时来到晨晖门口,掏出一些钱,塞到守门军汉身上,然后开口说道:“劳烦一下,小人乃是西头阁门使李宪兄长,有急事寻他,还请帮帮忙,让他出来一见。”

    军汉接过钱,点了点头:“劳烦等候片刻,若是李内官有差事脱不开身,便不能怪我。”

    李宪的兄长点着头:“那是自然,多谢多谢!”

    守着晨晖门的军汉,却不敢从晨晖门而入,因为进去就是后宫,后宫可容不得一个带把的男人乱入,这是杀头的大罪。军汉只能沿着宫道飞奔,绕内墙而走,往崇政殿那边去。

    不得许久,李宪提着一个拂尘匆匆而来,一脸急切与兄长说道:“大兄,何事如此急切啊,快快说,我可没有时间,官家那边若是召人不见,我可要吃罪。”

    李宪兄长闻言,也不多说,连忙把李宪拉到一边,立马说道:“今日有人往咱们家送来了不少钱,还有地契房契,把咱们一家人都给吓坏了,所以赶紧来寻你商议。”

    李宪闻言大惊,连忙说道:“谁人送来的,快快送回去,可万万不得乱收他人钱财。”

    李宪兄长又道:“是不敢收啊,奈何东西太多了,十几个箱子,家中几人,哪里抬得动,就算要还回去,也得雇三四十号人去抬。”

    李宪又问:“可有留名。”

    “留了名,说主人家是甘奇甘道坚。”

    “什么?”李宪吃惊不小,甘奇何等人物?包拯弟子,胡子亲传,新科的状元,怎么突然给他家送这么钱财?

    李宪兄长又从怀中掏了掏,掏出几张纸,递给李宪,说道:“那地契房契,虽然大兄我识字不多,但也认得那是什么东西。箱子里却还有这么几张纸,都是字,大兄我读不出个所以然,你快看看,想来是书信。”

    李宪接过几张纸,看了看,摇摇头说道:“不是书信。”

    “那这是什么?平白无故送这么多钱财,书信帖子都不留一封,哪里有这样的人?”

    李宪答道:“这是进学的凭证文书,道坚书院的,五张,不多不少,大兄与二兄五个儿子,一人一张。”

    “这有什么好的,为何要与这些财物放在一起?如今孩儿们都已经进学了。莫不是他还以为咱们家如今还出不起一个束脩钱不成?”

    李宪摇了摇头:“大兄,枉你住在这汴梁城,却不知甘道坚是何等人物。这道坚书院,岂能是一般学堂可比?这汴梁城不知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

    “啊?这道坚书院如何好了?”也不能怪,一个被逼无奈让儿子阉割入宫当太监的人家,哪里会去注意文人圈子的事情,想去注意也没有这个渠道,听人说得只言片语也记不在心中。

    李宪此时并不显得如何急切了,拢了拢拂尘,说道:“那是汴梁第一书院,兴许也是天下第一书院,如今都是这么说的。一个书院,一次出九个进士的地方,状元榜眼,皆在其中。那里的先生教授,多是天下知名的名士,便是达官显贵,想请也请不到的。”

    “这般的好?”李宪的兄长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一个进士都是梦都梦不到的事情,一次出九个进士,

    李宪也不与兄长多解释了,只道:“大兄,你回去吧,把这进学的凭证文书收好,带着孩儿们去道坚书院进学,那里不需要束脩,也不需交钱,连住宿伙食都是免费的。把孩儿们都安顿好。”

    “那钱财与地契房契呢?要不要雇人送回去,有这进学之物,就足够足够了,来日咱们家也出个进士及第,那就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李宪的兄长,说出这句话语,激动不已。

    “罢了,承如此大恩情,也不多这些财物了,大兄赶紧回家,把东西都收好,也交代家中之人,万万不可往外泄露半句。”李宪千叮万嘱。

    “那……那我要不要去寻甘道坚感谢一番,请他吃顿酒,如此也显得咱们家知礼。”

    “可不得直呼其名,如今汴梁士子,多称甘夫子,你也当敬重着。吃酒就不必了,知礼不在此处,你们也不得上门打搅了,只把孩儿们进学之事安排妥当即可,更不能与旁人说咱们家认识甘夫子之事。”李宪能崛起,当真不是侥幸。

    “嗯嗯,都听你的。那我回去了,你也快快回去办差,不要教官家恶了你。”说完,李宪兄长匆匆而走,便是从李宪的口气之中,也知道事关重大,得赶紧回家好好交代着家中之人。

    甘奇的用心良苦,李宪算是收下了,如此的大人情,若是旁人,李宪是万万不敢收的,因为他还没有收这么多钱的资格。此时李宪却是收下了,不是财帛动人心,还是那道坚书院动人心。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十几岁阉割入宫,不过也是为了子孙享福,不受苦难。若是家中子孙,真的有一个人能东华门外唱大名,李宪便是再受多少苦难,也是心甘情愿。

    李宪目送兄长飞奔而去,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入得晨晖门,直往后宫而入,穿越延福宫,往崇政殿奔去。

    然后李宪就主动到了赵祯身边,添茶添水,加水磨墨,帮着赵祯整理书案,又去点起熏香,忙碌不止。

    赵祯是那宅心仁厚之辈,还开口说道:“这宫中就属你勤快,不必如此忙碌,歇着吧,朕这茶水凉就凉了,凉热都是要喝的,不必浪费了。”

    “奴婢是怕陛下喝多了凉的,伤了龙体。”李宪如此答着。

    “哈哈……你莫不是觉得朕老了?喝口凉茶还能把肚子伤了?”赵祯笑道。

    “陛下可不老,陛下乃是天子,长命百岁千岁万岁,正值壮年呢,日理万机,丝毫不减当年。”

    赵祯心情也好,笑道:“你这奴婢,早间可是吃了蜜糖?”

    “嘿嘿……”李宪笑着,也真诚。

    赵祯又道:“若是甘道坚也能如你这般让朕舒心就好了,想来你们两人年纪差不多,这做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甘道坚那厮,定是每日出门前,吃了口……屎!”

    赵祯说了句粗话,骂得一语,心情更是大好,自己也笑得前仰后合。

    李宪连忙跟着骂:“陛下,定是如此,那甘道坚定是每日吃了……那臭气熏天的东西才会出门,所以才惹得陛下气怒,下次这厮若是再来见,奴婢当在门外拦着他,且教他先净口刷牙一个时辰,才许他面圣。”

    李宪可不敢在皇帝面前说“屎”这种词。

    “哈哈……”赵祯笑得不行,公文也不批了,抬手指点着李宪。也难怪李宪崛起得如此之快,能如此让赵祯大笑,不升官都难。

    “陛下,那日臣去召那甘道坚入宫,那厮还摆着一个大黑脸,着实可恨。不过他倒也厉害,出门之时,满场几千愤怒百姓,头前还一个个喊打喊杀,待得甘道坚真一出门,竟然都自动让出一条大道,让甘道坚大摇大摆通行而过,奴婢进去之时还是拥挤不堪呢,想来那些百姓也是怕甘道坚那臭气熏天的嘴巴。”李宪如此一语,当真是用心良苦。

    这一语,听得赵祯眉头一皱,笑意全无,开口问道:“几千喊打喊杀的百姓,就这么把甘道坚放出去了?”

    李宪点着头:“嗯,甘道坚身边连一个兵丁都没有,也不见一人上前去拦,可见甘道坚是如何的臭不可闻。奴婢下次再遇见他,定要躲得远远的,以免沾染了他身上的臭气,熏到了陛下。”

    赵祯忽然不再说话,更不调笑,只是眉头皱起,眼神看着前方也不动了。

    李宪见得如此,立马也不说话了,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此时的甘奇,正在城外家中忙碌不止,几篇文章已然写就,连那抵制不良商家的倡议也写好,甚至亲自上阵,帮着印刷报纸。而赵宗兰,也在赶稿,梅花烙也不能缺,梅花烙是销量的保证。

    今日报纸,多加了两版,甘奇准备今夜不眠,也要明日大早把报纸上市售卖!不仅要售卖,还得差人到处去读,茶楼瓦舍,街头巷尾,甚至城外码头,汴梁城全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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