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听了,心里也不禁叫苦不迭,慈禧怎么在这个时候盯上自己了,但慈禧问起来了,自己又不能不说,而且还不能瞎说,因为慈禧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不过袁世凯毕竟是袁世凯,很快就想好了一套说辞,道:“回禀太后、皇上,臣以为洋人诡谲多端,因此切不可轻信。”

    光绪有些不耐烦道:“太后这不是在问你吗?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袁世凯道:“英法两国之议,乍看虽然可行,但其后果难以预料,因此还请朝廷三思而后”

    光绪道:“有什么后果,袁世凯,你说得清楚一点。”

    袁世凯道:“臣只恐怕将逆匪逼急了,会狗急跳墙,以武力抢掠,或是强占我大清地域,现在逆匪己占据上海,而且逆匪的海军颇为厉害,如果朝廷下旨,严令商人与逆匪交易,逆匪无以为继,会挺而走险,朔江而上,攻占浙江、江苏、安徵、湖北之地,朝廷不可不察。”

    光绪听了,也不由得踌躇起来,他虽然看不出停止和华东政府贸易是根本行不通的道理,但袁世凯的话他还是听得懂,也知道一但开战起来,清廷决不是华东政府的对手。

    而那桐却有些急了,道:“逆匪久己有不臣之心,亦不安于山东一地,这几年来占河南、攻河北、下江苏、进湖北,强占上海,攻城掠地,难道不断绝与逆匪的交易,逆匪从此就收手了不成吗?”

    袁世凯摇了摇头,道:“不然,如今逆匪与日俄英法荷五国交战,虽说嬴了,但也己是元气大伤,需要时日恢复,而且逆匪刚刚占据关外满洲之地,立足未稳,亦需时日经营,若是无他事干扰,必将偃旗息鼓,休养生息,3、5年内决不会轻举妄动。但若是威逼过甚,只恐其孤注一掷,兵行险招,其害大矣。”

    那桐哼了一声,道:“逆匪元气大伤,朝廷正好举兵征伐,纵然不行兵革之举,亦当绝其财物济养之来源,岂能以我之力,补彼之缺,助敌恢复之理。”

    两人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争执起来,而光绪却听得糊里糊涂,只觉得好像谁说的都有道理,却不知应该如何决断才好。

    这时慈禧轻轻哼了一声,袁世凯和那桐顿时都不在说话,各自垂手而立。慈禧缓缓道:“这件事情交给军机处慢慢再议吧。”

    众人赶忙齐声道:“是。”

    慈禧又道:“现在是什么局面,你们大家也都清楚,这逆匪之祸,更胜于拳匪之乱,庚子之乱,朝廷是做错了一些事情,我和皇上被迫西狩,这次可不能再错了,你们有什么好主意,不妨直说,是对是错,总也有个商量。”

    众人听了,心里也不禁又都有些打鼓,不明白慈禧是什么意思,庚子国变在慈禧面前可是一个忌禁话题,谁都不敢提起,这回反到是慈禧自己提起来了,就连一向善于揣摩慈禧心意的袁世凯也有意糊涂起来,偷眼看了看庆亲王,想着他在慈禧的身边,福晋时常进官陪慈禧打牌,女儿更是经常就住在宫里,在慈禧的身边伺奉,应该是清楚慈禧的心意。却知庆亲王却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张之洞道:“太后、皇上,臣以为袁世凯所言有理,大战之后,逆匪需要休养生息,短时之内到不会有大举动,朝廷固不可逼其挺而走险,然也不可不防。”

    光绪看了慈禧一眼,见慈禧无意说话,于是道:“张之洞,依你之见,应该如何防范。”

    张之洞道:“依臣之见,当在北京、天津,北京、山东之间,择其险要去处,布置重兵,修建工事防御,购置火炮、弹药等物,以备不测之需,此为其一。”

    袁世凯听了,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还以为张之洞有什么好见识,原来就是这个,其实华东政府成立之后,清廷就一直都在防范华东政府,编练的北洋六镇,有两镇就是专为守卫天津、山东方向。但其实谁都知道,连英法日俄四国都敌不住华东政府的兵锋,指望清军挡住人民军的进攻,岂不是痴人说梦吗?因此张之洞这话,不过是老调重弹,也就是哄哄老太太、小孩子。

    但就在这时慈禧的眼皮忽然撩了撩,道:“其二呢?”

    袁世凯的心里猛然一翻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以慈禧的成府,应该是不会问这一句,除非是听出了张之洞的话里有话,但自己却没有听出来。

    张之洞道:“如今逆匪势大,朝廷势微,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故此还请朝廷早做打算,若当真不可敌逆匪,不防效晋宋之南渡,就算是再行西狩之举,也不必仓促。”

    听完了张之洞的话以后,袁世凯的心里大叫,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其实慈禧心里也明白,清廷决不是华东政府的对手,因此要早做好跑路的准备,刚才慈禧的话中还特意点出了“西狩”两个字,就已经很明确了,可惜自己却没能会过这个意来,让张之洞占了个先,看来自己的道行比张之洞还是要差了一筹。

    果然,慈禧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她在宫里也不只是乱发脾气,而是在认真的思考怎么办?打肯定是打不过华东政府的,这一点慈禧心里也非常清楚,而洋人也是靠不住的,英法两国提出的禁止商人与华东政府交易,清廷是根本就做不到,因此能想的办法只有一个字——跑。

    慈禧一生中己经历过了两次逃难的经验,但这两次都是仓促出走,由其是在6年以前那一次,几乎可以算是如丧家之犬,其中的辛苦狼狈,风险惊吓,慈禧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第三次出逃已是不可避免,但这一次当然要提前做好准备,毕竟自己现在已是年过70的古稀老人,和6年前相比,身体情况也差了许多,可再经不起折腾。

    但这一番话慈禧不能明说,只能在话中提示,看谁能领会自己的这一番苦心,结果还是张之洞的头脑灵活,首先了解自己的心意。

    于是慈禧也点了点头,道:“好吧,这事就交给你和载沣去办,好好安排去吧。”

    张之洞、载沣立刻道:“是。”

    慈禧又道:“袁世凯。”

    袁世凯赶忙道:“臣在。”

    慈禧道:“准备后路,只是以备不测之需,北京的防御,仍然不可放松,你是练兵大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袁世凯的心里叫苦,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因为清廷肯定是打不过华东政府的,自己顶在防御华东政府进攻的位置上,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但现在也不容袁世凯拒绝,只好道:“是。”

    慈禧点了点头,道:“好吧,今天就散了吧。”众人听了,便一起向慈禧、光绪施礼,然后退了出去。

    而就在当天下午,清廷下达的政令中有两条人事变动的命令,一是调两广总督岑春煊进京,出任刑部尚书,参与清廷新政;二是晋升山西道台吴永为山西巡抚。

    岑春煊和吴永都在庚子国时变,慈禧怆惶出逃之后,在途中遇到的接架官员,两人一直护送慈禧到达西安,因此深得慈禧的信任,等慈禧回京之后,对两人也加以晋封,岑春煊由甘肃布政使历任山西巡抚、四川总督、两广总督等要职,成为清廷的封疆大吏;而吴永也由原来的怀来知县,晋升为山西道台。

    这次对两人的职务变便,也表示慈禧对再次出逃所做的布署,出逃无非是两方面的准备,一是身边要有得力的人保护;二是在沿途要有信得过的人接应,虽然现在清廷在重用袁世凯,但慈禧十分清楚,袁世凯不可深信,这一次出逃,还是要重用他人,因此慈禧任命张之洞、载沣来负责出逃的准备,张之洞是清廷的元老,而载沣是慈禧重点培养的宗室子弟,慈禧对他们两人还是放心的;不过这两人老的老,小的小,需要有得力的人来协助他们。

    这几年岑春煊在地方上推行新政、编练新军、兴学办教、罚办污吏到是干了不少政绩,而且岑春煊今年45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做为张之洞、载沣的协助者是再好也不过了,另外近年来袁世凯也有些太飘了,需要有人来压制他一下。

    相比于岑春煊,吴永的任途就要平淡得多,除了他的起点比岑春煊低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吴永的为人太过耿直,不太会做官,因此慈禧始终把吴永放在地方上,其实也是保护吴永,否则以吴永的性格,到了北京必然会得罪一大帮人。那时恐怕连慈禧也保不住他。

    而这次清廷的出逃,只能还是走6年前的老路,既西逃到太原,再到西安立足。然后再视情况而定,可以由西安入川。这时吴永就有用武之地了,升任吴永为山西巡抚,就是为了接应慈禧的出逃。

    袁世凯这才知道,慈禧恐怕是早就考虑出逃的问题了,只是拿自己当了替朝廷垫背的,看来自己也应该找一条退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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