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很淳朴,偶尔有路过遛弯儿的人,也没打扰宁玉,最多抱以善意的微笑。

    宁玉清醒的时候,村子上空飘荡着炊烟,旁边坐着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手持旱烟杆儿,吧嗒吧嗒的,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见宁玉醒过来,她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娃子,外面这么睡不得,会被坏东西勾了魂。”

    宁玉笑了笑,打趣道:“真的吗?它要是勾出我的魂,一定会大吃一惊。”

    “你别不信。”老妇人煞有介事的敲了敲烟杆儿:“我就见过在山里睡一觉,然后迷失的人。”

    宁玉干笑道:“老人家,我信,不过我控雷电,脏东西怕我。”

    “哼,你是谁家的娃儿?”

    “……”

    这话还真不好回答,他不知道宁老太太的名字。

    老妇人背着手气哼哼的走了,宁玉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小老太太还挺较真,精神头也不错。

    就是宁玉说实话,她没信,以为宁玉见她年纪大了就糊弄她。

    起身拍了拍屁股,打道回府。

    宁玉赶的很巧,他前脚刚进门,饭就做好了,家里还多出一个人。

    杨离,人们习惯叫她阿离,宁瑶的发小兼死党,关系很好,宁玉叫她一声离姨。

    阿离上学时中途辍学了,出去几年学了手艺,在村子里开了家餐馆,类似于农家乐。

    宁瑶不在家时,都是她照顾老太太,把老太太当做了自己的母亲。

    阿离是个热心肠,村里谁家有个事都愿意找她。

    当时若是她家里不出事,没有辍学,估计也会和宁瑶差不多。

    吃饭时阿离提议和宁瑶出去喝点儿,结果被老太太呵斥了一顿。

    “酒家里就有,出去干什么?嫌我碍事?”

    宁玉看得出来,老太太嘴硬,实际上她也想喝,但宁瑶和楚乔一定会阻止,到底是老人,同样有孩子气。

    吃完饭后,楚乔陪着老太太说话,宁瑶和阿离眼神交流了一波,溜了出去,不过没去喝酒,就坐在门口不远处的石桌上讲荤段子。

    宁玉去浇老太太剩下的那半方菜园。

    宁瑶偷偷摸摸的摸出一盒烟,递给阿离点上,平时楚乔管的严,反正宁玉从没见过老妈抽烟,也不知什么时候带过来的。

    阿离吸了一口,感觉味道有些奇怪,瞥了眼烟盒,不确定的说道:“瑶瑶啊,怎么感觉这烟味道怪怪的。”

    宁瑶挥了挥手:“能给你有的抽就不错了,看这个商标。”

    拿出烟盒给阿离指了指,宁瑶继续道:“十年前我藏在房间的,刚拿出来,很新鲜。”

    “咳,咳咳咳。”阿离刚吸了半口,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贼人,你害我。”

    宁瑶陶醉的来了一口:“别打岔,这叫青春的味道。”

    “……”阿离瞅着手里烧的贼快的烟头:“原来青春就是过期的味道。”

    老太太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厉声呵斥道:“你俩干啥呢?”

    宁瑶吐了一半的烟圈又憋了回去,两人动作一致的将手背到了身后,疯狂摇头。

    “哼,抽吧,抽多了好让我白发送黑发。”老太太拄着拐杖梗着脖子转身回去了,撂下一句狠话。

    宁瑶眯着眼将剩余的烟气吐出,那半盒烟也扔给了阿离:“这是当初从你那里顺来的,别抽了,当收藏品裱起来,等你走不动的时候能升值,也算给后代留了点儿遗产。”

    阿离没客气,脸上还露出果然是你的表情。

    宁瑶继续道:“今天就算了,老太太会不高兴,改天再请你喝酒,……去你那儿。”

    阿离翻了个白眼儿:“去我那里还能指望你掏钱?”

    说完,阿离摆了摆手,潇洒的走人了。

    “老妈。”宁玉摸到宁瑶旁边,突然出声:“吸食过期的烟草容易得膀胱癌。”

    宁瑶给了他一个暴栗:“傻了吧,记住,都是知识,烟草是消耗品,没有保质期,就是味道不太好而已。”

    宁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改天我试试。”

    宁瑶一瞪眼:“你敢!”

    ……

    家里房间不多,老太太在自己屋里搭了张小床,宁玉就睡在上面。

    许是老太太想多和孙子亲近亲近,晚上的精神头倒是更好了,一直和宁玉说话。

    宁玉因为直播的缘故也习惯晚睡,乐得听老人说些光怪陆离的故事。

    他的记忆中就有缠着老太太听故事的事,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故事储量极其丰富,且都是宁玉没听过的。

    这些故事都是她讲给小时候宁瑶听的,现在又讲给宁玉,仿佛要将所有的故事都补给他。

    老太太的故事不仅仅是故事,还包含着一些道理,比如说某人登高爬山的故事。

    “以前有个人,非常想看看天上的世界,所以就去爬山,他认为只要到了山顶,伸手便能触摸到天空。”

    “他爬啊爬,终于到了山顶,却并没有摸到天空,反而发现了另一座山,那座山更高,好像离天空更近,于是他下山,又开始爬另一座。”

    “可惜的是他还是没有如愿以偿,站在这座山上,他觉得除了脚下的这座山,周围的其他山峰都离天更近,好像离天空只有一尺的距离。”

    “就这样,这个人爬到一座山,又爬到一座山,最后累死在最初的那座山的山脚下。”

    宁玉听完回味了好一阵,宁瑶能从一个小县城的农村,做到枫城柳氏的总裁,老太太的教育肯定功不可没。

    “奶奶,还有吗?”宁玉爬在枕头上,望着老太太床的方向。

    老太太愉悦的笑了几声:“有的,有的,这次给你讲个志怪类的。”

    “话说有个小孩儿不喜欢劳动,上田时既不锄地,也不除草,就找一个地方睡大觉。”

    “直到某天回家,她突然感觉头疼,就告诉了她的爸爸,但爸爸并不在意。”

    “之后,她的头疼越来越厉害,没办法,就一直哭,起初她的父母心疼她,带她去检查,但是却一点儿问题都检查不出来。”

    “可她确实疼啊,疼的受不了,还是哭,跟在父母后面哭,有一天她爸爸做饭的时候实在受不了了,就拿擀面杖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你猜猜发生了什么?这个小孩儿的头爆开了,从里面爬出来一只蜈蚣,已经成精了,她爸爸也吓死了。”

    “这蜈蚣啊,其实是不伤人的,只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懒了,它看不下去,所以就趁她睡觉的时候钻进了她的耳朵,吃掉了她的脑髓,从而修炼成精。”

    “小玉不要学她哦。”

    老太太最后补充了一句,宁玉笑了笑:“奶奶,我不会的。”

    这些故事以宁玉现在的年龄听,吸引他的不是故事本身,单单只是其中想讲的道理,从这个意义上说,都是和伊索寓言童话故事一个水平的故事了。

    “奶奶,继续,有爱情故事吗?”宁玉听上瘾了,缠着老太太继续讲,倒是和小时候的场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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