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做的这么无声无息的,不论是在禁军还是在地方,都必然有着极大的势力。”

    “禁军之中这样的人虽然不少,却也不多。”徐章沉声说道。

    “这些人里头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王破敌皱着眉头说道,神色有些阴沉。

    “哼!”徐章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冷厉的光芒:“难道我就是好相与的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尽杀绝!”

    冷冽的话语落入耳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寒冬腊月时节掉到冰窟窿里头一样,透体生寒。

    王破敌和孙平寇心里头都清楚,徐章这话绝不是说说而已,二人自徐章幼时便被盛老太太送到了徐章的身边,可以说是跟着徐章一块儿长大的。

    既是徐章的书童、长随,也是徐章自小到大的玩伴儿。

    基本上徐章有什么事情,自己不方便出面的那种,都是兄弟俩去办。

    这么些年下来,兄弟二人对于徐章的性情虽然不敢说掌握了十分,却也窥得七八。

    这次徐章是动了真怒了。

    不是因为那价值数万贯的盐货,也不是为了那三艘造价不菲,就这么报废掉的双桅大船,而是因为那百余名因为此事而丢掉了性命的漕帮兄弟,那些本可以说是无辜的船夫们。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话说的虽然很有道理,却也并非绝对,更加不适合用在那些本分做生意,既不触犯律法,又不伤害他人的无辜之人身上。

    徐章用人,首重品性,其次才是能力。

    那些个当着自己的面本本分分,老实憨厚,背地里却仗势欺人的,欺压百姓的,徐章是决然不会用的。

    “看来皇城司是靠不上了!”

    没头没尾的,徐章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莫说是王破敌了,就连素来智计不弱、颇有成算的孙平寇,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徐章这话的意思。

    可紧接着徐章的下一句,却叫他们二人尽皆眼前一亮。

    “看来是时候发展一些咱们自己的耳目了!”

    徐章很清楚,更加快速便捷的辨别和接受信息,有多么的重要。

    前世为何能够发展那么迅速?除了和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脱不开关系之外,和信息传递的快捷也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发展咱们自己的耳目?”

    孙平寇道:“侯爷是打算自己组建一个类似于皇城司的组织?”

    孙平寇就是孙平寇,一下子就猜到了徐章的打算。

    “不错!”徐章点头道。

    “现在不是有漕帮给咱们传递消息吗?”王破敌有些疑惑的问:“何必在花费那么大的力气,重新组建一个新的组织呢!”

    不用徐章解释,孙平寇就告诉王破敌答案了:“虽说现在漕帮和咱们的关系不错,也会定期的把各地的情报送到咱们手里,可毕竟漕帮只是个江湖组织,虽按着我的方略进行了整改,但终究不是咱们自己的势力,而且漕帮内部,也并非是一团和气。”

    王破敌并不笨,相反还很是机灵,颇有眼力见:“漕帮帮主?”

    “大石头的叔父,近几年才坐上漕帮副帮主的位置,虽说因着咱们的关系,将漕帮经营的不错,势力发展的也很快,短短数年,就分去了漕帮七八成的力量,威望颇高,可漕帮终究不是姓石。”

    王破敌也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能够做到一帮之主的人,纵使只是个江湖草莽,也绝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况且漕帮那位帮主能在石老爷子和车嫂子夫妻二人的强压之下,仍占据着帮主的位置,拉拢了一批亲信,断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不能以等闲视之!”孙平寇也很认同这个观点。

    “而且孟州之事到了现在都都还没有定论。”徐章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犹如一颗惊雷落在了孙平寇和王破敌的心中。

    “是了!”孙平寇先是震惊,随即眼中便闪过释然之色:“孟州之事,贼人能以雷霆之势,在一夜之间扫灭漕帮百余好手,不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想要做到这些,可不仅仅是有足够的人手就行了的。”

    王破敌也道:“侯爷的意思是,漕帮之中很有可能有贼人的内应?”

    “是不是内应还不好说,但必然有人和这群贼人有着联系。”

    沉默半晌,孙平寇忽然道:“侯爷,要不要查查漕帮?”

    徐章道:“查自然是要查的,敢吞咱们的货,不论是谁,都必须得付出代价!”

    “不过漕帮的话,不用咱们自己去查,告诉车三娘和大石头,让他们自己去查,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孙平寇点了点头,王破敌道:“待会儿属下就去传讯。”

    “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也不必急于一时,倒是准备些咱们自己的耳目这事儿,得马上提上日程了。”

    如今徐章已经远离东京,虽说领的是经略陕西一路军政的差事,可在某些程度上,已经等同于是贬谪了。

    地方大员,哪有京中要员的分量重。

    “你们两先各自列个章程出来,等到了长安,就立马着手施行。”

    “诺!”

    孙平寇和王破敌拱手领命。

    屏退二人,徐章静坐了半晌,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飘落的雪花。

    雪花簌簌,好似没有止境一般,入目所见,便只有洁白的雪花。

    屋子里头忽然就静了下来,静的只剩下徐章自己的呼吸声。

    一阵极低的叫卖声自屋外的长街之上传了进来,声音不大,若是屋里有人说话的话,还真听不到。

    “卖梨,卖梨!新鲜的上好雪梨,水嫩多汁嘞!”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大,声音的主人听着像是个少年。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也从屋外传了进来,而且不止一个。

    门口还没出现人影,徐章就已经率先起身了。

    换上了一间白色鹤氅的明兰领着丹橘捧着个汤盅出现在门口。

    徐章赶忙迎了上去,“大冷天了,娘子差人过来说一声,我过去就是,还特意跑过来作甚!”

    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责怪,眼神之中充斥着的却满是温柔和疼爱。

    边说还便拉着明兰往屋里的火盆边上走,扶着明兰坐下之后,还立马转身把窗户给关上了。

    尽管早已习惯了徐章的温柔,可听到这话,看到徐章细心体贴的举动,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

    “外头天寒地冻的,房嬷嬷带着翠微熬了些姜汤,给大家驱寒,妾身在屋里呆着无聊,便想着过来寻官人说说话,正好带些姜汤过来给官人驱驱寒气。”

    明兰说话之间,丹橘已经把手中的汤盅放到了桌上。

    舀出两碗,一碗端给徐章,一碗端给明兰。

    “是我没有考虑妥当,若是咱们不急着上路,而是在洛阳多停留一些时日,就不用困在这座小城里了,也不至于叫娘子整日只能空坐做房里,也每个消遣解闷的地儿。”

    徐章有些自责的道。

    明兰却微微一笑,温柔的道:“官人说的什么话,在何处不都是一样的,外头这么大的风雪,就算咱们现在还在东京,不也是一样只能呆在家里。”

    徐章幽幽一叹,目光落在明兰的小腹之上,“这个小家伙,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语气之中,竟还带上了几分责怪。

    明兰却道:“小家伙可是上苍赐给咱们的礼物,官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小心他听了不高兴。”

    “娘子这还没做母亲,就这么护着他,日后若是等他出生了,娘子的心里,我这个官人的位置,怕不是得被扫到某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头去了。!”

    徐章幽怨的道。

    明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幸好口中的姜汤已经咽了下去,否则非得一口笑喷出来不可。

    ······

    纷飞的大雪终于在连下了五日之后,开始逐渐变小,第六日半夜时分便彻底停了下来。

    被大雪困在渑池县城里的这几日,徐章和明兰一样,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窝在屋里,陪着明兰说话解闷,夫妻俩一块儿看书,写字,绘画,猜谜,对对子。

    五子棋和象棋更是成了众人解闷的必备品。

    孙平寇和王破敌整日凑在一块儿对弈,王破敌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被孙平寇打击的体无完肤。

    偏生孙平寇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任凭王破敌如何贿赂哀求,就是不肯放水,搞得王破敌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徐章和明兰也整日凑在一块儿下象棋,可惜明兰不宜多思,每日下上几盘之后,徐章就会把棋盘换成围棋的棋盘,拉着明兰下起五子棋。

    或是把象棋翻面放在棋盘的一侧,玩起不需要怎么思考,全凭运气的翻翻棋。

    正儿八经的对弈,夫妻俩的水平倒是半斤八两,因着明兰怀孕精力不济的缘故,徐章是胜多败少。

    可若是下起翻翻棋来,连续数日,徐章竟然从来没能赢上明兰一回,搞得徐章郁闷不已,可看着明兰每回赢棋之后那欢呼雀跃的开心模样,徐章心底的郁闷却又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至于翠荷和翠莲还有几个女使,则整日凑在一块儿下五子棋,偶尔也会在院里打打雪仗,堆雪人,徐章和明兰每每都是坐在廊下观战,也看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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