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嗣封王之后,其他人也都陆续封王。

    阴休封庚王,镇冀州渤海。夏阳悌封磐王,镇兖州陈留。马先封翼王,镇徐州琅琊。阎轨封虞王,镇并州西河。柴微封涅王,镇并州上党。齐质封胥王,镇梁州巴郡。娄周封彝王,镇荆州襄阳。应预封滇王,镇益州蜀郡。西门靓封庸王,镇汉中。韩泸封胶东王,镇青州北海。

    至此,十一路义军全部封王。

    除却各路太守镇守的根基之地没变,各人的王号敕封,都是聂嗣自己拿主意。毕竟,重点是在什么地方称王,而不是什么王号。不过话虽如此,各人的王号也都不差。聂嗣基本上是按照古地名给他们封的王,没有从中作梗。

    当然,每次想到西门靓的庸王,聂嗣都忍不住发笑。虽然汉中曾为‘庸’地,但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好听。

    是故,西门靓自己也很郁闷。但是他也无话可说,谁让他是汉中太守呢。

    除掉原本的十一路义军首领封王,聂嗣还敕封三名降将为王。

    分别是柳濞、灵姑胥、以及庞痤。

    其中,柳濞封颖王,镇颍川。灵姑胥封汴王,镇河内。庞痤封荥王,镇荥阳。

    另外,子车烥被提拔为车骑大将军,坐镇雒阳。原本聂嗣想给子车烥封个‘洛王’,但是他拼死不从。

    对此,其余各路太守虽有微词,但也没有阻止。毕竟,柳濞等人所在的位置可不是什么好位置。而且大多数太守和这几人都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这场封王事宜,从头到尾,天子姒泓都没有出现。并不是姒泓不配合,而是他犯病了。

    暴燥症加抑郁症加间歇性精神病。

    聂嗣等人封王之后,前往皇宫拜谢,亲眼看见姒泓‘发疯’殴打宫女宦官。

    天子是不是装模做样,没人在乎。因为没有人会留在雒阳陪天子玩这种小把戏。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封王之事,引起全雒阳的狂欢。上至‘听话’的百官,下至联军的每一名士卒。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欢乐之中,国朝太后失踪的消息渐渐的便没人再关注。

    或许,大多数人都认定,太后已经葬生在大火之中。

    皇宫的废墟之上,诸王载歌载舞,推杯换盏之间,尽显风采飞扬的得意。

    “强盗!”濮崟牙齿咬着嘴唇,怒视那些沐猴而冠的‘王’,愤怒的心情能将他燃烧。

    他恨自己无能,不能手刃这些国贼,不能辅佐天子中兴国朝。

    李秣低声道:“听说,再过些日子,这些强盗就会离开雒阳,祭酒大人,到时候,我们还有机会。”

    “唔!”濮崟重重点头。

    只要没人掣肘朝政,他相信自己一定能令国朝强大。

    宴会之上,作为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天子之位却是空悬无人。因为天子犯病还没有痊愈,所以诸王便没有请天子参加。

    是故,燧王嗣暂代其位,主持宴会。

    “燧王,寡人敬你一杯!”庸王西门靓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端起酒盏,宽大的袖子飞舞,酒水撒的他浑身都是。

    聂嗣笑着举杯,而后将酒水一饮而尽。这场宴会开到现在,已有三个时辰,聂嗣和各路诸侯都已喝高。

    庚王阴休和磐王夏阳悌互诉衷诚,其他人也都在说着乱七八糟让人听不懂的话。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寡人’二字,聂嗣只觉得吵闹,还有一些想笑。

    至深夜,宴会上的诸王相继离去。

    燧军大营。

    自聂嗣归来以后,真正的狂欢,方才刚刚开始。之前的宴会是中高阶将军参加。但这次燧军自己的狂欢,则是全体参与。

    聂嗣下令,让人将肉食全部拿出来,于雒阳搜到的美酒也全部拿出来,犒赏三军将士。

    “哦!”

    燧军士卒围着大火,吃着肥肉,喝着美酒,大声谈论着金钱,女人,甚至是爵位。

    这一刻,是燧军上下的狂欢。

    “文衡,怎么不去一起热闹?”蔺琅靠着大营木桩,看着前方和士卒们一起载歌载舞的燧王,不由得询问身旁的甘瑢。

    “你不也没去么。”甘瑢道:“这次,大王敕封柳濞等人,怕是已经引起其他诸侯的不满。”

    蔺琅道:“文衡,我们此归雍州,他日与诸王再见,必是血雨腥风的撕杀。”

    “仲柔欲让大王敌天下乎?”

    “哈哈哈。”蔺琅一笑,“文衡,大王居雍,俯瞰九州四海。潼关在东,以此可守天下诸侯,有何惧之?”

    “话虽如此,可大王到底是引起他人忌惮。”

    蔺琅不屑道:“文衡,纵观诸王之地,唯庸王与我燧国相邻,汉中之地,富饶之所,不可弃之。”

    闻言,甘瑢看向蔺琅。

    眼神交流片刻,二人默契一笑。

    甘瑢苦笑道:“话说回来,王号之事,大王怕是早有主意,咱们俩倒是白白浪费涎水。”

    “燧为国号,我无意见。”蔺琅道:“总比西门靓太守的庸王要好。”

    “扑哧。”甘瑢没忍住一笑,“却也有趣。”

    便在此时,前方传来悠悠歌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仇,王与兴师,修我矛戟......’

    “这是?”蔺琅瞳孔骤缩,心神被那澎拜的歌声牵引。

    “这是大王少时所作歌谣,现为燧军之歌。”甘瑢在一旁笑着说道:“它的名字,叫《无衣》。”

    蔺琅喃喃道:“名虽《无衣》,但却有魂。”

    言罢,他振作精神,对着甘瑢道:“大王气吞宇内,吾等可不能叫大王失望。”

    甘瑢会心一笑,言道:“国初立,诸事繁巨,仲柔,我们可不能偷懒。”

    “哈哈哈,请!”

    “请!”

    大火燃烧,聂嗣架着士卒肩膀,齐声高唱‘无衣’。

    此时,聂嗣大脑已经开始混沌不清。先前诸王宴会时,他本就喝高,这次回来又喝,早已醉的不行。

    在其身侧,曹茂欲言又止。有些事情,他本该早些告诉大王,但总是错过,拖延至今。

    算了,大王如今醉成这样,还是明日再说。

    “曹茂,你说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情?”聂嗣半个身子趴在曹茂肩膀上,熏红着脸,大着舌头问他。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聂嗣的脑子已经发昏。

    “大王,明日再说吧,我先扶您回去休息。”曹茂和众人打过招呼,与亲兵一起抱着聂嗣前往营帐。

    营帐中,聂嗣坐在榻上,看着曹茂给自己脱鞋,忽然说道:“曹茂啊,你好大的胆子啊,有事情居然不告诉我,你有几个脑袋够我砍的?”

    闻言,曹茂小手一抖,靴子落地,连忙抬起头看着聂嗣。

    此时,聂嗣冷脸盯着他。

    像醉,又不像醉。

    这一时半会儿,曹茂拿不准,只能硬着头皮道:“大王,此前末将抓住太后,本该早些禀报大王,只是大王事务繁巨,末将始终未能得到机会禀报,还请大王恕罪!”

    说着,曹茂磕头。

    “带上来我瞧瞧。”

    “唯!”

    随着曹茂退下,聂嗣忽然‘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些孩童才有的天真。

    “太后?你怎么不说自己抓住天子了,屁......屁的太后。”

    聂嗣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将单衣脱下,在帐内走着毫无轨迹可循的步伐。

    走着走着,他又停下脚步,开始做着莫名其妙的动作,嘴里面喃喃道:“伸展运动一二三四......”

    不多时,一道人影怯怯的挤进营帐之内,当她看见赤膊的聂嗣猛然一惊。

    营帐外,曹茂听见里面突然响起只有男人才懂的声音,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大王喜欢这个,难怪啊!

    “咳咳,大王在里面休息,不能让任何人打搅!”曹茂对着亲兵吩咐。

    亲兵点头,招呼人瞬间将营帐团团包围起来。其实不用曹茂来提醒,亲兵听见里面的动静也明白自家大王在干什么。

    这一夜,聂嗣罕见的开始做梦。其实以往的时候聂嗣也做梦,有的时候是他杀人,有的时候是人杀他。

    不过这一次的梦不同,他梦回当年娶妻子上官滢的场景。不同的是,这一次妻子居然盖着红盖头。聂嗣正奇怪,酆朝不是没有给新妇盖红盖头的习俗么。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一张床榻坐着两个新妇,而且都盖着红盖头。

    活见鬼了!

    刚才明明还是一个的。

    便听见左边的那个说:“良人,快掀开呀。”

    右边的那个说:“良人,先掀开我的。”

    “我的!”

    “我!”

    聂嗣被吵得不胜其烦,干脆一起掀开。

    红布翻飞,两张一摸一样的妖媚脸出现。

    “良人。”她们异口同声,说道:“我是骊姬。”

    骊姬?

    聂嗣先是一楞,旋即大脑宕机三息,而后瞳孔猛缩。

    艹!

    大日渐起,一轮红日自东方渐渐浮现轮廓。

    燧军大营里面的士卒开始换防,顺便拖着昨夜喝成死猪一样的士卒回窝。

    崇侯翊和栾冗二人酒醒之后,急急忙忙冲到聂嗣营帐前。他们昨夜喝的太多,一时间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即,保护聂嗣。

    “主......大王呢?”

    “两位将军勿忧,大王在里面休息呢。”曹茂打着哈欠,“昨夜大王折腾太久了,估摸着得有一会儿才能醒。”

    “那就好。”崇侯翊大松口气,旋即又懊恼的拍拍脑门。

    真不该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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