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昏黄中渐显阴暗,一丝茭明带着灰蒙的幕布闪现。

    街边路灯有节制的关闭,时冉变迁,暗色悄退,一抹霞红映照,别有一番诗意。

    六月的风很温和,柔和到不显一丝焦躁。

    阳城中区是一个黄金地带,是一个你有钱都买不到的住宅区,此地一座彰显豪华的万米别墅里,一个气派十足的中年男子,站在玻璃风屏内,眺望着被晚霜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的这座城市,眼里闪过一丝稳健与权势。

    “老爷。”

    中年男子身后,一个厚实的声音恭敬的响起。

    “嗯,忠叔,事办的怎么样了。”

    中年男子并不回头,平淡的问道。

    “是叶成坤手下宋彪那伙人干的。”

    秦远忠弓身站立,言语甚为谦卑,完全没有了昨晚在手下人面前,威严雷厉的尊容。

    “小骡蚁样的角色。”

    纪正朗,语气平和,并没有因为有人冒犯了爱女,而面目狰狞训斥属下的护卫不力。

    他所表露出来的气势也并不是锋芒凌厉,而是静怡安然。

    世间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动怒后狂暴风靡,躁跳雷霆。另一种人则是温和静气,目光平和。而纪正朗便是后面这种人,他的秉性跟他名字一样,外表平波不惊,内心运筹帷幄。

    在这点上,秦远忠倒是跟他的主子纪正朗很像。

    而生活中,恰恰这样的人更可怕!

    “那个年轻人呢,什么来路?”

    纪正朗迂回,走到正厅坐了下来,秦远忠见纪正朗刚拿起一根雪茄,连忙拿起打火机为对方点燃。

    雪茄在国内还是很少有人抽,抽雪茄的人大多是因为普通香烟无法满足他,只有用更大的冲劲才能弥补跟代替。它像人的欲望一样,可以无穷的拉扯,也正如持夹它,蚕食它的这个人一样,不满足国内市场,将手悄悄的伸向了国外。

    对于任何威胁纪雪的人,纪正朗都不会轻易放过,而那些有着任何目地接触的人,下场都是一样惨烈。

    秦远忠帮主子点了火,恭敬的退于一旁,他看着这个四十不到,却坐拥不菲资产的纪家正主,内心除了恭敬便是折服。

    “让人奇怪的是,这个人一个月以前像是凭空出现在平安巷一样,查不到任何背景。昨晚在我提出给他支票作为酬谢时,对方拒绝了。”秦远忠声音沉重,随即任天龙跟阿三对招的情景又闪入脑海,于是继续恭敬道:“而且这人身手不凡,阿三都不是他对手。”

    “平安巷,有点意思”,纪正朗听及秦远忠的汇报,眉宇间时而温和,时而轻蠕,他沉声继续说道:“不管这人是否主动接近雪儿,有什么目地,我绝不允许我的女儿再有任何闪失。”

    秦远忠做为纪家管家,深知眼前这位主子对纪雪的疼爱。

    “忠叔,再多派人暗中保护雪儿。”

    秦远忠听及纪正朗一言,神色一动。

    “是,老爷。”

    正午,骄阳涌照、空宇明朗。

    阳城是天朝境内除江海,渊虹几大城市为数不多的华丽都市。房价提升,扶摇直上的居地消费,成了为数不多富有人家的专利。

    在阳城中区以北三十里,坐落着跟中区南面的纪正朗纪家,一万平方米住宅大体相同的区域,相当于一个中型航空母舰的甲板大小,面积极为阔宽。

    这里便是能与纪家抗衡的叶韦民叶家,布施跟装建,绝不逊色前者。

    如果一定要说两大家族住宅构建区别,那就是此处显的现代一点,纪家要古朴一些。

    据说,两大家族在早年,都是富可敌国的古老旧族(家族),因为实力雄厚,两个家族都不曾有过大规模的摩擦,特别是到叶韦民跟纪正朗接手各自家族之后,更是谦让避退。

    这里原因有二,一是被中东官方牵制,二来兴旺之余,谁都担不起大动干戈的后责,特别是叶家,对纪家可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因正是因为纪正朗将中东地区,大部分的产业出口营销海外,这中间是呈垄断之势,倍受国内许多地方高官的笼络。

    所以这点上,叶家在生意往来是尽可能的避让纪家。但只是避让,并不能说叶家怕纪家,所以两家的关系在这几年,都显的非常微妙。

    人生是一个风云转换,无的放矢的爪牙,往往无处可生时,它便伺机而动,雷霆而至,今人措手不及。

    “你真是胆大包天,纪正朗女儿的心思你都敢打。这几年你在外面为非作歹,老子帮你擦屁股,小事我都可以隐忍,但你惹谁不好,去惹纪正朗,你真是我的好儿子,老子给你擦屁股,你给老子点火!”

    华丽的正厅内,散落着数人,众人都伏贴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前,他的身侧是一个英俊的青年,青年旁边站立一个时尚且韵味十足的妇人。

    “爸,不就是纪正朗嘛,你用的着这么大动肝火吗?再说了,那妮子很少露面,谁知道她就是纪正朗的女儿,就算是我在场,我也不认识啊。”

    英俊青年被中年男人训斥,当下觉得委屈,在他看来,纪正朗是和自己父亲相同实力的人物。此时过于生气,让他觉得不解,他揣测父亲是老了,心性变低沉了,不敢沾惹事非。

    “混账!”

    青年话语刚落,一记重重的耳光像是响雷,打在了他的脸上。声响沉闷而有力,将站着笔直的青年扇翻在地。

    “韦民,你干什么!”

    见叶韦民出手过重,一直站在一旁的妇人,连忙上前去搀扶叶成坤。

    “我最近的很多项目,都跟纪正朗多少有点关联,如果他插手,我这些项目就被他掐住喉咙,你给我留下的麻烦还少吗成坤,你乱玩胡折腾我不管,可是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你老子添赌。”

    见叶成坤右脸泛红,叶韦民心下也觉得出手过重,但为父者教育孩子的气势仍然存在,所以出口之言,怎么听怎么像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你就知道你的事业,那纪正朗的女儿又没死,干嘛还责罚孩子!”

    妇人名叫钟沛茹,是叶家家母,典型的蛇蝎心肠。

    为母者见儿子如此,心下不忍,于是执拗的冲叶韦民嚷嚷,但没有丝毫气势,只是显出了埋怨跟对纪家的仇视。

    钟沛茹还是知道一些儿子的行径,叶韦民是叶家顶梁柱,执掌人,纵然身为叶家家母,她也不敢公然逆言,但袒护儿子是女人天性,无法克制。

    “你还敢替他说话,要不是你,他能变成现在这样无法无天!”

    叶韦民此气不解,后气直冲,直指钟沛茹怒道。

    “成坤,快向你爸认错!”

    钟沛茹平日也是太过溺爱此子,如今知道此事必须要有个交代,不然以叶韦民的性格,指不定会对儿子做出什么样的惩罚。

    叶成坤倒在地上,任钟沛茹如何搀扶,他都执意不起。在母亲的袒护下,纵然受着父亲的威严训斥,他都表现的如此娇纵,其母溺爱成瘾的效果可见一斑。

    叶成坤内心悲愤,怨恨,他将目光斜视向了后方,伏卧的中年矮胖男子宋彪等人身上,凶光凛凛。

    后面一干人等,当触及到叶成坤的神色时,身体都不禁颤栗,额头大汗淋漓,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一干人等倍受酷刑的场面。

    “成坤!”

    钟沛茹见叶成坤还不认错,心内焦急。

    “爸,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叶成坤挺直身子,跪向背对自己的叶韦民,用牙齿将嘴唇咬出了几条血红。他内心对纪家发狠,在盘算谋划着什么,但此刻,纵使给他一万个胆量,也不敢将这怨恨显在脸上。

    闻言,叶韦民转身,当看到叶成坤嘴唇的红血丝时,心下触及,误以为是自己重手所伤。

    “成坤啊,家里你最大,这家里以后的产业还是靠你来执掌,我希望你能快点长大,爸爸对你的期望很高,不要辜负我。”

    叶韦民将叶成坤扶起,语重心长的说道。

    因为父爱,他把孩子的一些过错毫无理由的添加在了自己身上。言语之际,神色变的温和,语气也和善起来。

    “知道了,爸爸!”

    叶成坤内心计较万千,可显出的姿态特别乖。

    “下去吧!”

    被叶韦民遣退,叶成坤似乎并不想打算离去,他在出了大厅的石柱边静立着,似乎在等着即将发生的事。

    “你也下去吧!”

    叶韦民语气平和的对钟沛茹说道。

    后者闻言,知道自己儿子没事,便就此离去。

    此时,厅堂里特别的安静,静到伏跪的众人都能听到周围人的呼吸。

    为首的宋彪大汗淋漓,如坐针毡。他低着头颅,只能看到叶韦民亮到蚂蚁上去可以打滚的皮鞋,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平时蛮横嚣张的地方恶霸,在这个商界大佬面前身体抖成了毢子,像极了北极行走的企鹅,搞笑滑稽。

    “宋彪,是不是现在日子过的太过安逸了,完全忘记你是谁的狗了!”

    叶韦民站立在宋彪身前,目光盯着下方,像是在看一个被世人唾弃的乞丐,他现出满面的狰狞,因为这是他叶家的狗,所以昨晚因为他们自己的过失,理所当然的被看成是叶家行为,因为这个错误,有可能导致叶家短时间一蹶不振。

    “叶总,宋彪错了,宋彪永远是叶总的狗,生生世世都是。叶总,宋彪真的知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

    “来人!”

    宋彪肥胖的身子,在叶韦民脚下,快缩成一个皮球,只需叶韦民皮鞋一顶,他就能被踢滚到厅外泳池的水里。

    宋彪知道叶韦民的手段,当即拼命求饶,试图说服这个掌控自己生死的命运主宰,能看在自己为其肝脑涂地多年的份上,饶过这一回。

    可是,此刻求饶已成杯中残影,因为随着叶韦民一声令下,顿时从厅外涌现出数十位高大汉子,众人将这伏跪的十五名闹事者团团包围。

    这些踊跃而出的黑衣大汉,个个筋骨刚烈,壮硕如牛,此刻他们面无表情的候守,只等叶韦民最后指令。

    “啊——啊……不要啊!”

    “家主,求您放过我们!”

    伏跪的十五人,见周围蹿涌数位大汉,当下心叹不妙,都急忙磕头求饶,顿然哭腔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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