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张瑞便被一阵喧哗吵醒。

    从来还没人敢这么早就来打扰自己。

    感觉自己有嗜睡症的张瑞每次都要睡到自然醒,一旦被吵醒,起床气大到吓死人。

    张瑞走出房门便看见一群身披铁甲的将官围在县衙中,兴高采烈的打量着一名俘虏。

    还有人不断在比划着割喉的动作,手舞足蹈,兴致极高。

    看见张瑞走出房门,张白骑立即端正的行了一个军礼,气势十足,仿佛就在等着张瑞表扬了。

    不等张瑞开口问询,他就主动开口说道:“主公,看某等抓获了哪个贼子。”

    嗯?抓到吕布也不用这么兴奋吧。

    什么把你们一群高级将官乐成这样?这要是被手下将士看到,还不得惊掉下巴。

    张瑞决定暂缓发作起床气,走到人群中间查看一番。

    只一眼,张瑞亦不禁嘴角上扬,乐得欢呼雀跃。兴奋不止,大喊着确认道:“这是张文远?”

    张白骑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就知道自己这次没赌错!拼着主公有起床气,也要及时将这个好消息告知。

    果然,诸将都投来艳羡、敬佩的目光。

    自打从军以来,还未有人见过主公如此高兴之时。

    果然献贼首于主公御前,是最能讨主公欢心之事。

    这贼子还敢伤及主公!一会儿自己该怎么折磨他?把绳子勒紧,一块一块的将肉切下来?

    或者绑在马上,跑遍孟县、阳曲,将他活活拖死?

    嗯?难道主公要亲自动手?

    看来主公果然深恨此贼!一向怕见血的主公居然亲自抽出了谢军候的腰刀。

    对,就这样对准这贼子!

    一刀下去,亲手报仇雪恨!

    唉?

    啊!

    喂!?

    张白骑目瞪口呆,主公怎么把绑他的绳子给砍断了?

    张白骑大吼一声:“保护主公!”

    引得周围将官纷纷侧目。

    张瑞亦被他吓了一跳,呵斥道:“乱吼什么!”

    事实上被一群身披铁甲的悍勇之士围着,张辽身披数创,又手无寸铁,从未想过行刺之事。

    是张白骑先入为主,一直以为主公会报仇雪恨,痛下杀手。

    如今主公将他放了,那自己这俘虏敌将的首功,还算吗?

    没理会张白骑的胡思乱想,张瑞亲手扶起地上的张辽,笑着说道:“文远,日后想进孟县县衙,大可不必奋命陷阵,大门为君敞开。”

    张辽至今记得当日张瑞表情阴毒,语气肃杀的那句“上,杀了他。”

    只以为此番会久经折磨而死。

    却没想到对方看见自己笑容和煦,语气轻柔,完全不像是怀恨在心,要报一箭之仇的模样。

    张辽虽没想过从贼,但亦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主动抱拳请罪,说道:“当初阵战厮杀,各为其主。伤及将军,请将军莫怪。”

    如果中一箭就能换回一名五子良将。那请冲我来!我还能忍受……忍受……最多两箭。

    实在是太疼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名将什么的,想想还是靠部下去抓比较合适。

    于是张瑞笑着回复道:“不妨事,日后都是同僚了,希望文远尽释前嫌,通力合作。”

    同僚?

    张辽心头一颤。

    果然贼子是打着招降的主意!可某已司职州郡,岂能将英名毁于落草?

    见张辽良久没有反应。众将眼光逐渐变寒,纷纷将手放至腰间刀柄上。只待他说出一个不字就将他砍为碎片,为主公报一箭之仇。

    张瑞不以为意,相信张辽一定能想开的。

    历史上张辽可从不是一名忠贞不二之士。先从丁原,后投何进。

    何进死则跟随董卓。董卓死他则跟随吕布。

    要不是董卓死时,李傕、郭汜尽屠军中并州男女,惨死者数百。吓到一群并州士人。

    张瑞觉得在长安城破的时候,这家伙可能顺势就投降李傕了。而不是跟着吕布浪迹中原。

    再后来,吕布授首,高顺死节,张辽又再度投降曹操。

    虽说他从未主动变节,但战败投降对他而言绝非不可接受。

    五子良将在操守这方面,除了早死的乐进,大家谁也别指责谁。都是五十步笑百步。

    于禁作为外将第一人,持节都督七军攻关羽,战败投降。后被孙权关押近年,可谓把曹魏的脸丢的一干二净。

    张郃在乌巢失火的情况下,被袁绍委以重任,率主力猛攻空虚的曹营。可谓身负河北胜败之众望,结果率军投降曹操。

    徐晃作为河东郡吏,战败从贼。现在就在不远的河东,在白波贼杨奉手下效力。

    同为五子良将,张辽你可不比徐晃忠贞高贵多少。

    他能从贼,你可别来一句“毋宁死,不从贼。”

    不然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气氛愈发冰冷肃杀,张白骑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手中长刀已拔出近半,映着耀眼的阳光,只待出鞘饮血。

    最终张辽经过内心一番挣扎,主动半跪于地,拱手说道:“承蒙明公不弃,不计前嫌。辽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

    张白骑叹了口气,无奈的收回腰刀。

    可恨这家伙没有坚持到底。不然斩了这厮,全军都能传扬自己为主公报仇雪恨之名。

    张瑞满意的扶起张辽。

    这才正常。你一介武夫,又非士族清流,要那些清名做什么?

    更何况就算是士族,看看袁遗,那投降也没那么困难。谁抓住他,他就为谁效力。

    不论袁术、吕布、刘备还是曹操。

    随后张瑞拍了拍张辽肩膀,说道:“文远且先养伤,待康复之后必有重用。”

    如此张辽亦只能认命。

    裴县君很快便安排了几名小吏过来,为张辽分配屋舍,登记户籍。

    甚至在张瑞的撮合下,阳曲郭氏下嫁了一名族中适龄少女,配与张辽。

    郭氏可是公卿世家,嫁女张辽。这种联姻绝对算是张辽高攀了。

    若大汉承平,即便他在并州军中再奋斗十年,这种公卿之女,亦不是他一介寒门子弟可以攀附的。

    要知道张辽家族为了躲避仇家,连聂姓都改了。其家族衰微贫弱,可见一斑。

    张辽初至孟县,没有家产。就连聘礼都是张瑞出资置办的。

    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

    如今再孟县有了田业房产,又娶妻成家。

    张辽最终只能收拢了心思,安心为张瑞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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