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莫要如此拘礼。”蔡琰亲腻拉着蔡贞姬的双手说道:“皆是亲人,家宴中以亲情论即可。”

    张瑞笑着点头,说道:“文姬之言甚善,阿姊莫要拘礼。”

    蔡贞姬出身名门,落落大方,乃回道:“那便依妹夫所言。”

    随后蔡贞姬便为张瑞介绍了自己的丈夫羊衜,羊衜容貌甚伟,仪表堂堂,虽然粗布麻衣,但不掩其英气。

    张瑞并没有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便大摆架子,而是很客气的先向羊衜行礼,说道:“见过友婿。”

    两婿相谓曰亚……又曰友婿。

    这么奇怪的称呼,张瑞听都没听过,是蔡琰提前给张瑞科普的知识。

    一般后世几位女婿在老丈人家见面,都是互称连襟或者干脆以兄弟相称。

    所谓友婿这称呼,也就孙策跟周瑜用的上了,这两位豪杰分别纳了大乔、小乔,能够彼此互称一声友婿。

    张瑞推测,孙策与周瑜私下里大概也不用这奇怪的称呼,更多的还是称呼彼此表字。

    但张瑞与羊衜首次见面,就直呼蔡琰姐夫的表字会显得有些倨傲无礼。

    而张瑞才十九岁,还未加冠取字。理论上作为一方君主,张瑞不用完全遵守二十岁加冠这一习俗,可以提前加冠取字。

    但张瑞还是一力坚持,待二十岁那年在大汉举行一次正式的加冠礼,已祭奠自己逝去的宅男身份,之后更全力以赴的融入到汉末生活当中。

    何况,就算张瑞有表字,以张瑞的身份,也不会有谁真当面以表字相称。

    友婿这奇怪称呼,大概还要使用许久。就像外舅,待日后见到老泰山蔡邕,也要每天称呼外舅。

    张瑞只能安慰自己,虽然奇怪,但喊着喊着或许就适应了。

    就像羊衜,完全不觉有异,很自然的回礼,说道:“见过友婿。”

    随后羊衜又逐一为张瑞介绍了羊秘和羊耽。羊秘身形高大,面容沉稳,有一家之主的风范,羊耽则聪明伶俐。

    这两位与张瑞的关系稍远,算是张瑞的姻亲。即所谓的姻兄、姻弟。

    总的而言,羊氏三兄弟并没有令张瑞失望,皆有其父遗风。将来为张瑞治理郡县完全不在话下。而且基本不需要担心这三人的廉洁与忠诚问题。

    倒是之后的环节,令张瑞开怀大笑。

    张瑞今年十九,还未加冠,更未生子。

    羊衜两个垂髫稚子羊发、羊承却十分乖巧的向张瑞行礼,拜道:“拜见姨父,恭问姨父金安。”

    两个小家伙便是张瑞的内甥,这一声姨父喊得张瑞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张瑞与蔡琰相处的时间也就仅半年而已,前世今生二十多年的单身宅男生活,导致张瑞对忽然就成为别人父辈这件事,完全没有准备。

    愣了好长一段时间,张瑞才察觉到,穿越到汉末,自己生活中改变的不止是政治上的风云激荡,军事上的的金戈铁马,还有亲情中的无数羁绊。

    自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孤身宅在家中,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独宅男了。

    也不是那个刚来汉末时孤身面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异乡客。

    现如今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小家,有了许许多多的亲人。也正是因为这些亲情网络根植于汉末,自己才算真正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蔡贞姬一家的到来,不仅仅是为张瑞提供了一个庞大的外戚人才库,更是让张瑞对汉末有了更高的归属感,生活中多了几分烟火气。

    于是张瑞笑着吩咐道:“来人取两枚蓝田玉来,权当见面礼,送我两位小内甥。”

    蓝田玉是中国四大名玉之一,另外三种分别是和田玉、岫玉和独山玉。

    其中蓝田玉产自京兆尹蓝田县,和田玉产自西域即后世新疆,岫玉产自辽东,独山玉产自南阳。

    玉器的生产一直是国力和财力重要标志之一。尤其随着征西将军府治下的安定,工商业高度发达,各种财富层出不穷。蓝田的玉器很快便脱颖而出,成为征西将军府府库中仅次于盐、铁的第三大财富支柱。

    关于蓝田玉最著名的诗句必然是李商隐的:“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将良田日暖、玉器生烟的朦胧美感与爱情的唯美完美切合。一诗而使蓝田玉千古皆知。

    张瑞实用主义发挥,直接盗用了李商隐的《锦瑟》,全诗就题在蓝田县碑记上,供所有行人观看。

    因为这首诗,蓝田玉的身价倍涨,倍受豪族阶层追捧,蓝田县的税赋收入一跃成为关中第二,仅次于长安。

    当然,在盗诗的时候,张瑞很自觉地隐去了作者姓名。更没有厚颜无耻的宣传乃是自己所作。

    因为仅第一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就无法解释,明显不切合张瑞身份。

    如今张瑞风华正茂,怎么可能去思华年?

    两位小家伙倒是十分懂事,知书达理,知道长者赐,不敢辞。立即拱手拜谢,说道:“谢过姨父。”

    看的张瑞喜爱不已,打算今晚就跟蔡琰加班造娃。

    随后张瑞笑着说道:“皆入座,来尝尝我征西将军府美食。”

    这寒风凛冽的冬天,全家人同处一室享受热腾腾的火锅,的确能让人身心放松,惬意不已。

    尤其还有两个可爱孩子惹人喜爱,使这次家宴的氛围十分和谐,完全不像是高官侯府森严模样。

    宾至如归,是羊氏众人的切实感受,更稳固了在关中安家之心。

    待众人饱食过后,蔡琰便带着蔡贞姬与几名孩童前往后院歇息,张瑞则趁机与羊秘、羊衜讨论了一番科考安排事宜。

    羊衜信心十足,说道:“吾等在信中已知科考之事,正是自信能过科考,方才搬至关中,出仕一方。”

    在关东郡国,如今还是靠举孝廉才能迈入仕途。但随着羊续死去,没有名望,没有关系,羊氏想靠举孝廉出仕已经完全没有可能。历史上也证明了这点,羊氏兄弟三人,无一人有举孝廉经历。

    这时候便显现出一个先进的人才选拔制度,对人才的吸引力究竟有多么强大了。

    张瑞笑着回道:“科考能过郡试不难,难在过州试、殿试。今岁科考有十万人参与,科考改制后题目数量及难度皆大幅增加。尤其数算,乃重中之重。望二位兄长能早做准备。”

    十万人?

    羊秘、羊衜对视一眼,同时心中震撼。

    诸夏从不缺人才,只是缺少能让人才脱颖而出的制度。

    所以古人言千里马尝有,而伯乐不常有。

    十万人当中,必然有无数具有真才实学的俊杰。

    只要科考能成功将其筛选出来,并委以重任,那征西将军府的腾飞之势,将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

    二人远本信心十足,这一刻却不得不认真思考张瑞之言,或许当真需要苦研数算一道了。

    否则连州试都不过,岂不成了千里迢迢前来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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