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做梦?”

    兴许是经验丰富了些,杨书发觉自己轻飘飘的飞在天上,就知自己该是在梦中。

    他摊开手,又看看胳膊腿,只见着一身银甲战衣。

    再摸摸头上,亦有一顶宝冠。

    而这腰间最是热闹!

    一把新月似的金弓,却无箭矢,只有一包银色弹丸。

    是为银弹金弓。

    更有一条长索,金光蜿蜒流动,久久不息。是为缚妖索。

    还有一把宝剑,拔出一看,其色如霜雪,又神光熠熠。是为斩魔剑。

    最后是一方宝镜,杨书心知,这便是法宝照妖镜!

    到的这里,哪里还不明白。

    加上这身战甲,与那开山斧,就是二郎真君的神装八宝。

    “莫非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手一伸,便有一把三尖两刃枪落在手中,随便挥舞一下。杨书驾轻就熟地睁开天眼,望了过去。

    “唔……”

    试登高而望远,极云海之微茫。

    杨书想着,那李太白心中的景象,便该是这般壮丽。

    高空狂风自是煞人,但于二郎真君来说,也不过一阵拂面微风罢了。

    游玩心起,正要去别处看看,却听得身下有人呼喊。

    “真君!真君!你快下来,那九王来传信,说是有事来寻!”

    “九王?”

    那接引席方平去寻杨二郎的少年,便是玉帝之子,号曰九王。

    杨书眉头微皱。寻思这梦当真有趣,今日别了席方平,又与那叶清讲了下半段,这才睡一觉,就梦到这些东西。

    且去看看罢!

    莫不是还有个席方平?

    这样想着,杨书催动一身浩瀚法力,箭也似的落到地上。

    与左右言道:“前头引路!”

    ……

    再一晃,杨书已然来到江边。

    水澹澹兮生烟,一派如画般的风景。

    不远处,正有一支人马接近。领头的是神将,牵马的是天兵,拱卫着其中金羽大车。

    待到近前,便有一英俊少年下得车来。

    双方施过礼节,天兵挪动阵型,让出一个人。

    他生的粗壮,四肢短大,皮肤黝黑粗糙,与周围的天兵比起来,显得贫贱不堪。

    但其孤愤与不平之气,比着旁人又鲜活许多。

    一见面,这人便扑到他身前,双目通红:

    “真君!真君为我做主啊!”

    杨书叹口气……

    还真是席方平。

    ……

    画面再转,已是在公堂之上,下边跪着许多人。

    有喘着粗气,情绪激动的席方平。

    便是当堂对质之后,怒火尚未平息。

    其言辞恳切,神情悲愤,令人动容。

    与其相对的,便是伏鼠般瑟瑟发抖的阴司官吏。

    从阎罗到小鬼,皆是老老实实的跪着,小心抬头观察他的神色,其惊惶恐惧,已是到了极处。

    杨书看几眼那黑蟒袍服的阎罗王。

    天眼之下无有秘密,这阎罗虽然有罪在身,终究是尊阴神。

    比着上京城中所见的那个,不知高出多少。

    是谓仙凡有别……虽然都不是啥好东西……

    杨书摇摇头,心中鄙弃。又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判书。

    尚且是空白的。

    该动笔了!

    可这蘸上墨,一起笔,杨书便察觉到一个事。

    咱这一手书法,有点那个……不太雅观。

    “咳,我便写的简短些吧。”

    左右无不称是。

    杨书便在那判书上,大咧咧地写下几行字。

    【阎罗王,以西江之水,为尔浣肠;烧东壁之床,请君入瓮】

    【城隍郡司,是宜剔髓伐毛,暂罚其死;所当脱皮换革,化为牲畜】

    【羊某:富而不仁,狡而多诈,铜臭犹能役鬼,大力直可通神。宜籍其家……】

    还要再写,杨书却觉这桌子晃了一晃。

    眼前景象也跟着晃了开来。

    摆在眼前的,还是方才的酒桌,抬眼一看,还能看到依窗的熟人。

    “嗯……”

    他有些呆愣:“这就醒了?”

    叶清凑近些:“先生还好吗?”

    “没事,只是喝多了酒,不知怎的就睡了,精神倒是好上不少。”

    杨书终于回神,笑着说道:“我还做了个有趣的梦……虽然没做完吧。”

    “哦?如何有趣?”

    杨书沉吟一阵,说道:“嗯……容我去如厕,回来再聊。”

    “这样啊,先生自去就好。”

    缓慢地点点头,杨书晃晃悠悠地站起,险些没有站稳,将那无名古卷拿在手中,才拖着步子转过身。

    嘴里还吟着诗:“惟觉时之……酒桌,失……向来之烟霞!”

    他这边走着,却没有发觉,自己该是空荡荡的凳子上,不知怎的,还掉下一张纸来。

    叶清看得清楚,以为是杨书落了东西,便呼一声“杨先生”。

    却没得回应。

    许是真的尿急……以至于没听到。

    叶清便把那东西拿起来,省得沾了水,顺势还扫过一眼。

    这一看,便让他精神一震。

    上面写的不是其他,正是此前提及的三道狠辣判词。

    “这东西……何时写的?”

    ……

    叶清本就发现,杨书睡着之后,似是做了个梦。

    因为他睡得并不安稳。

    呼呼喝喝的,还说着稀奇古怪的梦话……

    一开始倒还好,只是念一些诗词。

    什么云海之微茫,水澹澹兮生烟,没一会儿便又念起别的。

    杨书随手拈来的诗词,向来只需一鳞半爪,便让人觉着文采斐然。

    但听得多了,叶清已麻木许多,并未太过惊讶。

    可一节“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算是描述,与之前诗词相比,也只是平常。

    但其指代的……该是那二郎真君。

    叶清便竖起耳朵,仔细去听,越听越觉得……这位杨先生,莫不是借着梦境,去寻访那二郎真君了?

    再细听,竟还在为那席方平,主持公道!

    想到这里,叶清也觉有趣,这杨先生竟是去梦中。给那席方平主持公道了……倒也真是个良善的人。

    但将这判书拿在手里,叶清便有些不明白了!

    梦耶?非梦耶?

    “罢了,等杨先生回来问问吧,兴许是打样时留下的草稿。”

    叶清把那判书拿在手中,小口饮着酒,还斟酌言词,寻思一会儿杨书讲他的梦境时,该怎么开个玩笑。

    可他这边想好了……这人却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嚼着豆子的叶清突然发觉……这情景好生熟悉。

    心中也有了莫名的预感。

    “难道?”

    果然,这时有个小二上前:“客官,还需上些酒菜?”

    “不用了……”

    “那麻烦您把酒钱结一下!”

    “……”

    叶清满脸怨愤地付过钱,紧紧抿着嘴。克制骂人的欲望。

    又是尿遁,又是逃单!

    似他这般高人!怎的能做出这种事?

    还一而再,再而三!

    真是气煞我也!

章节目录

我在茶楼酒肆说书的那些年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布书网只为原作者鸭不先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鸭不先知并收藏我在茶楼酒肆说书的那些年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