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不愧是都城,煞星也比别处的厉害,你看这几个红点,又大又亮,我看多半不好惹。”

    李渔拿着册子,举棋不定,瞻前顾后,这一百多个煞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肩膀上的白毛哂笑道:“以你的本事,哪一个都不好惹,我看还是找个地方,准备跑路好。”

    “往哪跑?”

    “去蜀国,或者魏国,这两个地方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李渔第一次听到白毛夸自己是个人才,虽然知道多半没什么好话,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的才华,在这两个国家能得到赏识么?”

    “魏国有个摸金校尉,专门负责挖得道高人的坟茔,取功法宝贝。你是方士,堪舆风水,寻找墓地不是一把好手?蜀国一群野心家,明面上不说,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天天想着统一六朝,再建大汉,正在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你水字诀能浇地,土字诀可以耕田,大有用武之地。”

    李渔气的浑身一抖,自己明知道这贼厮鸟没好话,还上杆子问,简直是自取其辱。

    不过他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实在不行,自己还可以跑。

    只要逃出大宋,还管他神霄宫呢。

    姜维说让自己去成都,李渔心里第一个否了,蜀汉一统六朝的野心,连白毛都知道。去了之后,肯定是忙碌劳累的命。

    诸葛亮都累死了,何况是自己,西蜀的国力相对于其他几个来说太弱了,一统六朝也就是说说而已。

    小金莲指着远处说道:“李渔哥哥,前面有个客栈,要不要进去休息一晚?”

    李渔看了一眼,夕阳西下,转眼已经日暮,肚子也有些饿了。

    “好,这客栈不会是黑店吧,等我先看看小册子。”

    册子上没有红点,李渔稍微安心一点,大宋的黑店,有很多都是煞星们开的,动辄就要剥皮吃肉。

    白毛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几步就窜到前面的房顶,李渔慢慢走了进去,客栈不算很大,但是在官道上只此一家,所以客人不少。

    在店门口,挂着一个幡子招牌,写着:“一家客栈”四个大字。

    两个人一进去,就有一个小二,弯着腰上前,笑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吃饭!”李渔撸了撸袖子,“然后住店。”

    “得嘞,您来的真是时候,就剩一间客房了,再晚来个一步,恐怕就被人占了。”

    小金莲脸一红,低头看着脚尖,又偷偷抬眼看看李渔。

    李渔浑然不觉,说道:“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要宰客,故意这么说吧?”

    “客官说笑了,小店虽小,从不欺客,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回头客捧场不是。”

    李渔笑着说道:“先带我们去房间,把行礼放下,然后准备一桌酒菜。要一盘白切鸡,一碟爽口青菜,半壶清酒。”

    到了房间,小金莲打了一盆水,洗了洗脸。

    一路上把她累坏了,出了一身汗,要不是李渔在,她都想换一身衣服了。

    李渔捏着钱袋子,倒出来数了一遍,说道:“莲儿,咱们带的银子不多,不知道路上能不能卖出几个护身符去,要算计着花。今晚咱们挤一挤,我打个地铺,你尽管放心。”

    “嗯。”小金莲红着脸,立时微晕起来。

    两人稍微休息一下,来到一楼大堂,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你们听说了没有,咱们大宋又给人送银子去了,这次求到了东吴的头上。”旁边桌上,一个黑脸镖师向居中而坐胖胖的好似商贾一般的老者问道。

    “怎么没听说,大宋去的人叫蓝从熙,是个有名的草包,全靠拍蔡京马屁上位。他一到建康,就跟人家吴主开条件,直言要甘兴霸带兵,帮大宋剿除方腊。”

    “孙权答应了么?”周围的人紧张起来,伸着脑袋问道。方腊的明教虽然崇拜火,但是他的地盘水泽纵横,水寨林立。而东吴甘宁就是水匪出身,对付明教应该是经验很足的。

    老头捋髯笑道:“答应?答应个屁!孙权直接说,甘兴霸乃是东吴大将,不能轻易离开。”

    “唉,丢人啊。”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宋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方腊这次闹东京,是打出名号来了,不知道多少桀骜不驯对朝廷不满的人,纷纷去清溪洞投奔他,明教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李渔也叹了口气,大宋的百姓,对自己的朝廷,竟然是如此恨铁不成钢。

    民间的声音,要是总也传不到庙堂,这股子闷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六朝之内第一个亡的,可能真就是大宋了。

    黑肤镖师夹起一口菜送到嘴中,缓缓咀嚼咽下后道:“要俺说,咱们大宋儿郎,不比人差。与其求到东吴孙权头上,不如把这些钱分给将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俺就不信,方腊能撑得过一年。”

    众人点头觉得言之有理,黝黑镖师不知见好就收,继续喋喋不休道:“恨就恨朝中有奸臣呐!”

    “天下的大官都让这些无能的人当了,可见皇帝陛下也不太清醒。”

    一直在一旁的店小二,弯着腰上前,笑道:“诸位爷,咱们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这儿是天子脚下,还没有出开封府,就有这么多人非议朝廷。

    在朝廷控制力更低的州府,岂不是要破口大骂满朝文武,君王天子了?

    难怪大宋到处都是造反的强人,朝廷光顾着敛财,动不动就要给邻国钱财,来换取别人帮助,怎么可能赢得尊重。

    不一会,酒菜端了上来,李渔小口小口地吃着,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那些人的话。

    自己怎么说也在皇城司的捉鬼司,干过几天的临时工,大宋的制度臃肿,人浮于事,已经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

    “小兄弟,就两个人出门?”

    那个老头笑嘻嘻地靠了过来,李渔不太喜欢这样自己凑上来的不速之客,道:“有事?”

    老头刚才是在邻桌的镖师那里蹭吃蹭喝,眼看酒喝光了,李渔这边新端上半壶,就想来蹭点。

    “我看你听了我们的话,闷闷不乐,应该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就冲这个,就得浮一大白,来干一杯!”老头说完,就要伸手去拿酒壶。

    李渔死死按住酒壶,道:“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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