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长安。

    玄奘法师消失,窥基法师被杀,佛门接二连三遭到打击。

    晋昌坊大慈恩寺内。

    神昉大师身披袈裟高居上座,嘉尚、普光和几名黑衣僧人结珈趺坐位居其下。

    知客院香主净空道:“方才鸿胪寺传来消息,确认已经接到宋国正式文书,宋廷愿意为这次的比试做证。林贼乃是大宋国师,他们铁了心要护此人。“

    普光大师脸色阴沉“诸位议议吧眼下该怎么处置?”

    一名黑衣僧人沉声道:“此贼与我佛门为敌便是刀山火海亦当除之!”

    “延真师兄说的是,林贼除是肯定要除的,还有一人比他更加惹人生厌,就是正经道士李渔。只是此贼极善龟缩,曾经躲过大相国寺六十多次暗杀,总得商量个干净稳妥的法子才是。”

    另一名黑衣僧人道:“非但如此,诛魔之后还要焚其尸骸挫骨扬灰,让此贼凭空消失,即便要查也是死无对证。不然的话,宋廷不会善罢甘休,反而走漏了风声,给我大慈恩寺也惹来麻烦。”

    一名年轻的僧人道:“师兄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个四处生事拨弄是非的狂悖之徒而已。他仗着林灵素的庇佑,在大宋为所欲为,迫害我佛门弟子,霸占大相国寺根基,不除此獠,即是佛门之耻。我等斩妖除魔,为世人除害,即便在大宋也不知有多少人额首称庆。”

    神昉大师笑眯眯道:“普宁师弟说的有道理。”

    普光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如同怒目金刚,“够了!与其在这里讨论如何击杀李渔,不如想办法拿回锦襕袈裟。”

    其他人虽然嘴上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其实心里都在想如何得到袈裟。

    锦襕袈裟乃是佛门至宝,窥基得到之后,便按捺不住,前去大宋为佛门报仇。

    他是如何得到的袈裟,是不是和他去大宋汴梁有关系,这些其实都很明显,但是没有一个人点破。

    摩诃迦叶是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他亲自出现在汴梁,竟然被扶摇子陈抟和纯阳子吕洞宾联手吓走,丢尽了佛陀的颜面。

    窥基之死,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但是谁敢去追究?

    神昉笑道:“我们有这么多人,却只允许派三个弟子去,你们觉得谁去合适?”

    普光沉着的脸,终于放晴,笑道:“我不管你们,反正我徒弟辩机要去。”

    辩机是大总持寺的后起之秀,是大唐佛门近些年来,少见的天才。坐落在长安城西南隅永阳坊的大总持寺,也是佛门圣地之一,和大慈恩寺、大兴善寺,并称盛唐三大佛门圣地。

    他要占一个名额,没有人反对。

    “我寺慧成当占一个名额,为佛门出力。”

    慧成在贞观佛道之争中,大放异彩,接连把道士李仲卿、潘诞奏等赶出长安,名声大噪。

    他要占一个,也是情理之中。

    两个名额之后,大家都没有继续争抢,而是默契地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嘉尚法师。

    “你们大兴善寺,不派弟子么?”神昉问道。

    嘉尚看着他们一个个争名逐利的样子,心底感到一阵鄙夷。

    如今佛门出了大事,那个人复活了,虽然暂时没有动静,但是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在等待恢复往日法力的那一刻。

    按照那个人的性格,一旦让他成功恢复,到那时候佛门只怕是腥风血雨,十不存一。

    而锦襕袈裟,原本是他所穿之物,这个时候去抢,纯属嫌命长。

    “不了,你们自行选人吧。”

    这个时候,从殿外,进来一个和尚。

    他神色冷峻,一只袖子空荡荡的,是个独臂和尚。

    “我们大相国寺,要一个名额!”

    ---

    正经门内,花子虚果然按时来汇报情报。

    第一次来到汴梁的花子虚,虽然见惯了汴梁的繁华,但还是惊诧于正经门的宏伟壮观。

    虽然是入夜时分,正经门内,摆着两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

    仔细一看,里面都是些月光虫,照耀的门中如同白昼。

    上了山门之后,楼阁林立,无数殿宇台观的飞檐斗拱超出高大的院墙,琉璃瓦上还有未融的积雪,在月光虫的光芒下,散发着柔和的华彩。

    这地方即使以花子虚不怎么高明的眼光,都看得出来有些佛门的风格,尤其是那些重檐庑殿顶的宝殿。

    李渔所在的院子,是幢三层的小楼,结构颇为精巧,用料也十分上乘。

    虽然远比不上太初宫的皇室气派,三层加起来也不及神霄宫丹房一层的高度,但闹中取静,大门一闭便自成一派,作为住所最合适不过。

    花子虚到了这里,有一个弟子说道:“你且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了。”花子虚一脸谄笑。

    他在御灵堂里作威作福,但是身中寒毒之后,每天都不敢回想那堪比炼狱的痛苦。

    为了及时获得解药,他到了正经门,就是一副孙子样。

    “掌教让你进去。”不一会,进去通报的手门弟子出来,大声说道。

    花子虚点头哈腰,走了进去,看见李渔坐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垂手站在一旁。

    这是一间打坐练功的所在,在李渔的周围,坐着一个绝美的道姑,也在修炼。

    花子虚看到是那天的两个少女之一,赶紧避开眼光,生怕李渔觉得他色心不死。

    其实他早就把自己的子孙根砸成肉泥了,目下是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房中摆着黑色的漆,几光可鉴人的几案,一角摆着一只蓝田玉凋成的香炉青碧的玉石。

    带着细致的冰纹炉盖上方,凋刻着一只数寸高的仙鹤,昂首振翅,作势欲飞、将翔未翔。

    一缕清烟从仙鹤口中逸出如丝般笔直而上。

    “主人。”

    李渔点了点头,没有睁眼,说道:“说一说,御灵堂的事吧。”

    花子虚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背叛心来,主要是李渔下手太狠了,直接把他打服了。

    这样的人,一般只屈服于强权,他那个太监养父不管对他多好,他的朋友不管对他有多少恩德,都别指望他会投桃报李。

    只有碰到比他狠的,让他不敢反抗的,才有可能让他这么听话。

    “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章节目录

我在六朝传道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布书网只为原作者日日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日日生并收藏我在六朝传道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