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就在燕国得到邯郸破灭消息的前后时间里,齐国也得到了来自邯郸方向的战报。

    王宫大殿内,此刻的齐国君臣齐齐的炸了锅,满殿哗然,人人震惊。

    “十万大军就这样没啦?十万儿郎啊!!!”

    “赵王丹阵亡在了邯郸城内,嘶!!秦人竟然杀了赵国大王。”

    “三国联军全军覆没!!!”

    喧哗的声音都快要将王宫大殿的房顶都要掀翻。

    上首的齐王建更是颤抖的望着手中的竹简,整个人的面孔都隐隐有些发白,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

    就在所有的人都还在震惊的时候,群臣之中即墨大夫单梓猛的站出来说道:“大王,此刻事情已经发生,多想无益,当务之急还是准备应对秦国的报复,若不然悔之晚矣!”

    此话一出,整个王宫大殿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每一个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单梓,口中倒吸一口凉气。

    嘶!

    秦国要来报复。

    不会吧?

    上首的齐王建闻言一震,望着下面的单梓迟疑一瞬,旋即开口说道:“邯郸之战已经结束。我齐国都阵亡了十万士卒,秦国难道还要揪着我齐国不放?”

    单梓摇了摇头,神色坚定的说道:“秦人乃是虎狼之性,且此次邯郸大胜,嬴稷定然报复我齐国。”

    说到这里,单梓顿了顿,接着说道:

    “三十多年前,嬴稷称帝未果,皆乃我齐国干预之故,更是被我齐国领兵攻破函谷,打进关中之地。此乃秦国国耻,秦人深恨之。以嬴稷其为人,此次定然携裹大胜之势报复我齐国,一雪当年之耻。”

    满殿寂静。

    所有人霎时间齐齐的屏住了呼吸,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大气都不敢出。

    “寡人何惧他嬴稷?”

    上首的齐王建一脸强硬的说着,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齐国与他秦国相隔千山万水,还有韓国和魏国挡在前面,秦国想要报复我齐国,恐怕是有心无力。最多不去做他秦国的生意。”

    但是,单梓的面色却是在瞬间就变得无比的严肃了起来,上前一步,提高了声音说道:

    “大王糊涂!”

    “你……你放肆。”齐王建抬手一指单梓,面色涨红的低喝一声,被单梓当着这么多人批评,他的面上有些挂不住。

    但是,历代即墨大夫从来都是宁折不弯的性格,单梓也不例外,他根本就没有理会齐王建愤怒的目光,口中依旧说道:

    “大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大王应当听闻过秦人战歌‘百年国恨,沧海难平’,魏国夺其河西之地,让秦国记恨百年,更是矢志复仇魏国。而我齐国率军攻破函谷,进军关中,此比之当年魏国夺取河西之恨,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若是之前,嬴稷未必会为了一雪国耻而报复我齐国,可是此次秦军邯郸大胜,新仇旧恨之下,我料定秦王嬴稷定不会继续忍耐下去,出兵报复我齐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此刻,我齐国的当务之急就是厉兵秣马,在博陵至桑丘一线屯驻大军,依托国内长城防线,做好抵御秦国进攻的准备。”

    单梓一连串的话语落下,不吝于在齐国朝堂上扔下了一颗炸弹,当即就在群臣之中炸开。

    轰的一下。

    方才寂静的群臣齐齐哗然,所有人都被单梓的话语给惊的头皮发麻,喧哗的声音当即响彻大殿。

    “荒谬!这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了,即墨大夫这是危言耸听。”

    “嘶!我觉得不无可能。秦国有仇必报,我齐国当年辱秦之甚,秦人定然不会干休。”

    “可这怎么可能?秦国断不会报复我齐国。若是没了我齐国商人游走秦国,其国内定然难以为继,光是我齐国的盐就足以拿捏秦国。”

    “就是,即墨大夫的话语是不是有些过了?”

    “可是秦人是虎狼禽兽啊,从来都不遵守规矩的啊……”

    群臣议论的嗡嗡声音宛如潮水一样响彻在大殿之中,同意的、反对的、中立的所有人都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原本的齐王王宫大殿霎时间就像是菜市场一样的喧嚣和吵闹,根本就不像是一国王宫大殿。

    所有的话语几乎毫不掩饰,全都一字不落的被即墨大夫单梓给听了个清楚。

    但自始至终。

    单梓面上的神色都没有改变分毫,始终一脸坚持的望着上首的齐王建,看的后者都有些招架不住,目光闪躲。

    正此时,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猛的站了出来,双手一拱的同时,高声说道:

    “大王,臣反对即墨大夫的提议。即墨大夫是在危言耸听,此刻万万不可继续对抗秦国。若不然,我齐国将会沉入万丈深渊。”

    话语落下,大殿内争论的群臣齐齐的闭上了嘴巴,目光落在了站出去的中年男子身上。

    单梓扫了一眼中年男子,眉头微皱。

    可上首的齐王建却是眼睛一亮,当即抬手说道:“上卿有何话说?”

    齐国上卿毕岑转身看向了边上的单梓一眼,旋即转回身子看向齐王建高声说道:

    “大王,此刻邯郸之战已经成为定局,赵王丹业已身死,我齐国已经履行完了当初对赵国的承诺,实在没有必要继续趟这趟浑水。十万儿郎阵亡,已经足以平息秦国的怒火。此刻实在不该继续敌对秦国,应当尽力与秦国修复关系,消弭秦国和齐国之间的仇恨。”

    “秦人只会用兵戈消弭仇恨。”单梓压抑着心中怒火说了一句,但却根本就没有转头看上卿毕岑一眼,双眼依旧注视着上面的齐王建,旋即一拱手继续说道:

    “与秦国的战争从踏入战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化解,此刻唯有一战到底。”

    但是,上卿毕岑却是毫不示弱,抢在齐王建之前,望着单梓说道:

    “哼!即墨大夫说的好听,难道我齐国死的儿郎还不够多吗?继续与秦国为敌下去,即墨大夫还想要多少齐国儿郎战死沙场?”

    说道这里,上卿毕岑拂袖一挥,望着单梓怒斥一声:

    “再说,这一切都是即墨大夫你的猜想,你怎么能仅仅只是因为你的猜想,就让我齐国如此大费周章。我齐国方才恢复实力,此刻实在不该继续招惹秦国,将齐国再次拖入泥潭。”

    大殿内,不少臣子闻言,当即点头附和了起来,就是没有出言表态的人此刻也皱着眉头思索上卿毕岑的话语。

    上首的齐王建似乎是被毕岑的话语所打动,脸上露出了意动之色,但是他好歹心中也明白单梓也是为了齐国好,当下忍不住说了一句:

    “即墨大夫,齐国与秦国犹自隔着韓国和魏国,秦国就是想到报复我齐国,也做不到啊。”

    单梓毫不迟疑的说道:“假道伐虢!”

    齐王建瞳孔猛的一缩,原本的面容一怔,旋即神色凝重了起来,双手纠结的抓在一起。

    大殿内所有人齐齐噤声。

    霎时间,整个王宫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眸望向了单梓,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已经走到了大殿大门边缘位置的中年素衣女子,但是殿外负责守卫王宫的齐国卫氏们却是全都无声无息的跪倒在了地上。

    而素衣中年女子也没有进去的打算,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殿外,一脸平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下一瞬间,单梓的话语却是继续响起:“韓国、魏国经此一战定然惧秦、恐秦,若是秦国借道两国报复我齐国,韓魏两国未必有胆量阻挠。”

    上卿毕岑皱了皱眉头说道:“秦国未必有这样的胆量。”

    毕竟是上千里的路程,大军开拔危机重重,一个不好,若是韓国和魏国突然反口,秦军劳师远征,定然损失惨重,说不定还要全军覆没。

    他就不相信,秦王嬴稷就放心韓国和魏国,就有这样的魄力和决断。

    单梓扫了毕岑一眼,似乎瞬间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当即说道:“之前秦国说不准,但此时此刻,若是嬴稷想,他一定有这样的胆量,也有这样的手段。”

    毕岑面色瞬间就是一沉,张嘴就要反驳的时候,单梓的话语已经先一步响起。

    “嬴稷有了一个神勇无敌的儿子嬴钧,其人更是擅长带领骑兵奔袭。也不用多少兵马,一万秦军骑兵突进,足以将我齐国搅得天翻地覆。”

    嬴钧。

    骑兵。

    一瞬间,大殿内的齐国君臣齐齐瞳孔都是一缩,全都被单梓的话语惊的头皮发麻。

    他们怎么忘了?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

    齐王建更是瞬间被惊吓的从王座上猛的站了起来,望着下面的单梓,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手心更是在瞬间就已经被吓的冰凉一片,心跳都似乎在瞬间停滞了一瞬。

    邯郸一战,是秦国的胜利。

    可更是成就了嬴钧的威名。

    此刻的嬴钧对于六国而言,简直不吝于此刻秦国的白起,都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终于,齐王建想到这里,再也不觉得秦国报复齐国是个空谈了,压力瞬间袭来,压的他颓然的倒退一步,瘫坐在了王座上,望着单梓一瞬,旋即开口说道:

    “就依即墨大夫之言……”

    下面的上卿毕岑急了,张口就要再言,但是齐王建却是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当机立断的说道:

    “厉兵秣马、备战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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