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返回时急行军的气喘吁吁,五个人耷拉着脑袋在树林里往西走。

    锦州犹在,只是物是而人非,那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地盘了。

    那里没有了他们想返回的大部队,那里有的只是侵略者闪亮的刺刀。

    西北方向正是锦州的松岭山区,他们要想暂时安全不往那里走,又能往哪里走?

    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出树林呢,侯看山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气道:“这还走个毛啊走啊!老子不干了,老子去找那个女学生当媳妇!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侯看山的表现是如此的垂头丧气而又气急败坏。

    只是不知道人家那个漂亮的女学生又如何招他惹他了,人家还得嫁给他给当媳妇,还得给他生孩子!

    眼见侯看山这副样子,剩下来那四个人面面相觑便都停了下来。

    每个人都在路上各自盘算着归队的打算,可是转眼成空,谁都失落,谁又能劝侯看山呢?

    那四个人也觉得没有了心气儿,便都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到底还是陈翰文说道:“你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日本人那帮牲口,什么事儿都干,你还想安稳过日子啊?”

    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已经有两个来月了,虽然他们一直在锦州城驻守,可是还是有消息传来,日军奸淫烧杀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那老子就投降,跟着谁不混碗饭吃!”侯看山又说道。

    眼见这侯看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商震钱串儿二憨子就好像不认识他一般就瞅着他。

    倒是陈翰文自认为比较了解侯看山在旁边加重了语气说道:“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

    侯看山气哼哼地“哼”了一声,或许他也知道自己不应当说把话说过火了,他被仰头问站着的商震道:“麻杆儿,你投降不?”

    在侯看山的眼里商震那就是个出气筒,既然刚才自己说错话了,那么就要从商时身上找补回来。

    所有人又看向了商震。

    商震却哪想到好侯看山会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可是投降还是不投降,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我不投降!日本人杀了咱们那么多人,我还要报仇呢!我还有枪,我还有那么多子弹没用呢!”商震说话声不高,但回答的很坚定。

    “那你要是把子弹打没了呢?”侯看山追问道。

    侯看山也没有想到,商震回答的是如此的坚决,他觉得在别人跟前又挂不住脸了。

    “子弹打没了我不会跑?”商震的回答再次脱口而出。

    商震的回答真的让陈翰文刮目相看了。

    “好!”陈翰文大声夸奖商震了,随后他看向了侯看山钱串儿和二憨子道,“麻杆儿这话说的有志气,咱们先进山大不了走到关内去!”

    “嘿嘿”,一直没有说话的钱串儿突然乐了。

    就现在的这种氛围,这种气氛钱串儿竟然能乐出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诧异。

    “以后谁也不许管商震叫麻杆儿。”钱串儿说道,“话说的这么硬气,腰杆子这么硬,哪是风一吹就能断的麻杆儿?要我说分明是浆杆儿!”

    钱串儿的这个比喻很有意思,陈翰文和二憨子也都嘿嘿的笑了起来。

    现实中的麻杆儿大多数人都见过谁都见过,轻轻一折也就断了的。

    可是浆杆儿又是什么呢?

    那却是一种长成之后极为坚硬的蒿子杆儿,东北人多是用浆杆扎鸟笼子滚鸟。

    一共五个人,三个人都表态了,至于膀大腰圆的二憨子,根本就不用表态,他和钱串从来都是两位一体的,钱串儿在前面干啥,他在屁股后面总跟着。

    侯看山变得无趣了起来。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默默作声的开始往西走。

    眼见侯看山被说通了,其他人自然跟着走,可是商震却没有动。

    “咋了?你特么的还想自己把锦州城打下来咋地?”侯看山回头看了一眼商震气道。

    没等商震回答呢,二憨子却接了一句:“他一个人咋打锦州城,可他杀的日本人也比你杀的多!”

    实在人净说实在话。

    二憨子这一句直接就把侯看山给噎住了。

    非但侯看山被二憨子的实话实说给噎住了,就是陈翰文都觉得脸上发烧了!

    军队是什么地方?

    军队是强者为尊的地方,是打生打死的地方,谁最能打谁就是老大,谁杀敌人最多谁就是老大!

    那昨天可是商震和钱串儿二憨子在前面顶着,陈翰文和侯看山才跑到树林中的。

    当然了,他们后来也掩护了商震他们三个人。

    如果是从交叉掩护撤退的角度来讲,陈翰文和侯看山的行为并不能说是错。

    但是谁都明白,如果商震他们三个被日本人打死了陈翰文和侯看山也就遁入山林了。

    可偏偏在事后知道自己理亏的侯看山却又跟商震和钱串儿表白说,你们看,要不是我和秀才掩护你们,你们三个可能就被日本人打死了!

    当时商震翻了他一眼没吭声,可钱串儿却没有惯着这事儿,钱串儿也只是说了一句,就把侯看山说没电了。

    钱串儿这么说:“得了便宜不可恨,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就可恨了!”

    钱串也只是看到他们一共才五个人,他不想和侯看山闹翻了。

    如果侯看山当时不识趣再说别的,他还有更难听的话等着呢。

    那就是,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世上没这好事儿!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到了此时陈翰文才发现,侯看山把事做得过分了,如果自己再不表明立场,那自己岂不是跟侯看山一样,也不是揍了吗?

    “麻杆儿,不不不,商震!以后我就叫你商震,你为啥不走了?”陈翰文问道。

    “我想起来咱们路上碰到的那几个学生,咱们要不通知他们一声,他们还奔锦州来,会不会被日本人抓起来呀?”商震眼见这旁边的人都替自己出气了,他反而说起正事来了。

    正如钱串儿所说的那样,人得了便宜可以,但绝不能卖乖。

    既然五个人里有三个都替自己说话了,自己也没必要在侯看山身上再踹上一脚,否则自己不也是得便宜卖乖吗?

    注:在东北话里不是揍就不是东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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