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双手环胸,眉眼间带了几分邪佞,“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到底是太师家的。”胭脂面色凝重,“不比他人。”

    洛长安伸出指尖,将胭脂合起的窗户,重新推出一条缝隙,“刘满天这厮,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都不懂,也怪不得我。”

    “真的是太师的新妾?”胭脂有些不敢置信。

    洛长安撇撇嘴,没吭声。

    “那您做了什么?”胭脂低低的问。

    洛长安两手一摊,“小爷什么都没做。”

    吾谷低着头:您是什么都没做,就是丢了两串炮而已。

    事发当时,刘贵在前门站着,自然没瞧见后头发生的事儿,等着鞭炮炸响,刘满天在屋内哀嚎,为时已晚。

    刘满天是被抬回去太师府的,身上盖着白布。

    哦,没死。

    活的!

    活着的,血淋淋的被抬回去。

    “哭哭哭,就知道哭!”刘良气得直跺脚,瞧着眼前被炸得花容染血的妾室,恨不能一刀劈了她,“当时到底发生何事?是谁?是谁?”

    终究是在朝廷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太师,第一反应是遮丑。

    遮丑的要诀便是只字不提,将幼子与自己妾室的不苟之事遮去,转移到捉拿凶手之上。

    “奴才……”刘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才真的不知道,当时奴才在前面守着,后面的事,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刘良切齿,“废物!”

    娇滴滴的妾室,这会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七魄,除了哭,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跟外人勾结?”刘良冷眼睨着她。

    妾室吓得直哆嗦,哭得不能自抑,“太师,妾身没有,妾身没有!”

    “入府不过两月,竟做出这等龌龊之事,让老夫如何信你?”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看中的女人,年轻貌美,娇俏玲珑。

    可到了这份上,太师府的声誉、将来,岂能一个妾室能相提并论的?

    刘志得上前,“爹,出了这样的事情,再问下去,太师府会成为整个京陵城的笑柄,还是……别问了。”

    “依你看,如何是好?”刘良问。

    刘志得低声道,“息事宁人。”

    对于这个答案,刘良很是不满。

    平素他瞧这个儿子,便是这般木讷而无趣,如今听得这个答案,更是心中不忿,但转念一想,似乎也只有如此,才能平息外头的流言蜚语。

    “爹,这桩事若是不压下去,您的威严和半世英名,恐怕都会毁于一旦!”刘志得低声的解释,“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小弟的错误已经来不及,倒不如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刘良愣了一下,这番话倒是颇得他心。

    “爹,家宅不宁,儿子也有责任,平时对小弟关心甚少,以后儿子一定会好好的看着弟弟,不会让他再犯这种错误。”刘志得句句在理,“还是先治好小弟要紧!”

    刘良有些头疼,“去看看天儿!”

    “是!”刘志得当即搀起老父亲,走的时候,睨一眼跪地的妾室,然后冲着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哭声,骤歇。

    刘良顿了顿,到底没有回头。

    “抓住这个人。”刘良吩咐。

    刘志得颔首,“儿子明白!”

    事发突然,暂无头绪。

    不过,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洛川河黑着脸从六部衙门出来,快速上了自己的马车,临走前吩咐简丰,“把公子带回来。”

    “要是公子不愿回来……”简丰有些犹豫。

    洛川河横了他一眼,“就是绑也得把她给本相,绑回府!”

    “是!”简丰颔首。

    所以,洛长安刚走出风月楼,就被人挟了。

    一左一右,咯吱窝下一抬,整个人便都悬了空。

    “放肆,混账,你们敢这么对我?”洛长安踢踏着双腿,“我是你们公子,你们敢这么对我?放开我!吾谷!吾谷!”

    吾谷垂着头:公子,这可是相爷的人,奴才……不敢!

    “吾谷!”洛长安咬牙切齿,“放开我,小爷不要面子的吗?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然则,有相爷的命令在前,谁管你面子不面子。

    洛川河在祠堂里站着,瞧着自家那个,活蹦乱跳的闯祸精,被丢在院子里,还不忘叽叽歪歪的骂着!

    “是不是你干的?”洛川河问。

    洛长安坐在地上,干脆盘膝托腮,别开头不看他。

    “刘满天的事。”洛川河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乍一眼老父亲手里的藤条,洛长安心下一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笑呵呵的迎上去,“爹啊,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回来?”

    说着,她试图摁住父亲的藤条。

    洛川河瞪着她,“别嬉皮笑脸,站好!”

    “站好就站好,您把这东西收起来,要不然打到我这棵洛家的独苗苗,咱家的老祖宗夜里会显灵,找您谈心的!”她指了指祖宗灵位。

    洛川河气不打一处来,“说人话!”

    “又不是我睡了太师的妾室,关我什么事?”洛长安别开头,“爹,咱不能遇见事,都赖自家孩子,除非刘满天是您生的,不然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瞅瞅,他生的好闺女。

    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所以,是爹的错?”洛川河问。

    洛长安歪着头,“爹,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刘太师的错,他教子无方,跟您没关系!”

    洛川河觉得脑阔疼,握着藤条的手止不住发抖。

    “爹……”洛长安一溜烟跑到祠堂灵位前,扑通就跪在了蒲团上,“爹,我跪着呢!”

    洛川河叹口气,不学无术是她,聪明过头也是她,养个孩子……比朝堂纷争还要难,奈何得了文武百官,奈何不了家里的小祖宗。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清官难断家务事。

    洛川河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不也难断家务事?!

    身后,传来脚步声。

    洛长安如释重负,总算把老父亲轰走了。

    简丰快速迎上,“相爷?”

    “去把痕迹抹干净!”洛川河睨了他一眼,“不许查到长安头上。”

    简丰颔首,“相爷放心,奴才已经着人去办了。”

    回望一眼祠堂大门,洛川河无奈的摇头,自己这是……生的什么玩意?

    “公子,相爷走了!”吾谷在门口小声的通风报信。

    洛长安旋即起身,“拍拍自个的膝盖,老祖宗最疼长安了,想必也舍不得长安一直跪着!”

    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洛长安小心翼翼的绕过供桌,行至灵位旁,撅着小嘴轻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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