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江,这位是长孙殿下,还不快过来行礼?”

    朱十三大大咧咧地叫唤道,摆明了想给李景隆一个下马威。

    对此一众皇子非但不加以阻拦,反而皆露出了幸灾乐祸之色。

    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个装腔作势、像个娘们的狗东西了!

    不过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被父皇器重宠爱,竟然敢在他们面前摆谱,这可就令一众皇子恨得牙痒痒了!

    双方不知暗中争斗了多少次,互有输赢,毕竟朱十三等人的皇子身份摆在这儿,李景隆也不敢做的太多难看。

    朱十三等人邀请朱雄英赴宴,也是存了一点小心思。

    他们收拾不了李九江,自己这聪颖绝人的大侄儿难道还拾掇不了他?

    朱十三此话一出,众人皆知双方的争斗又开始了,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两个当事人。

    朱雄英对此颇为无奈,狠狠地瞪了一眼朱十三,而后看向媚狐儿小白脸,淡淡开口道:“这倒是不必了,我与九江兄初次见面,没必要行这些虚礼。”

    “何况今日乃是膺绪兄弟为大,我等前来贺喜自然不论身份,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作甚?”

    其实朱某人也未尝不想好好拾掇拾掇李景隆,奈何临行之前王八蛋朱标嘱咐过自己,切莫再生出事端,否则回宫之后又是一顿毒打。

    他朱某人铁骨铮铮,岂能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而白白挨打?

    嗯,没错!

    我朱某人今日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下次再收拾他!

    他是事出有因,有苦难言,但在众人眼中却无疑是主动示弱。

    朱十三焦急地拉了拉朱雄英的衣袖,显然对他的表现不太满意。

    朱某人对其置若罔闻,他现在只想老老实实干饭,然后回宫睡觉。

    长孙殿下主动示好,倒是令李景隆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位蜚声宇内的妖孽神童,应当会是如那些儒生一般心高气傲,鼻孔朝天,毕竟大多少年郎受到他人追捧,心气儿早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这位长孙殿下,却是有点意思,竟根本不在乎少年郎的意气之争。

    “九江素闻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英武不凡,不知比那些不服教化之辈好出了多少,能与殿下相识,是九江之幸!”

    李景隆含笑开口道,但他的这句话却是绵里藏针,暗中一贬一抬,试图挑拨朱雄英与一众皇子的关系。

    朱雄英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察觉到其话中带刺。

    此刻朱某人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一件事儿上:这他娘的要是个女儿身多好?

    长得又漂亮,说话又好听,就算放在家里面当花瓶**花也不错啊!

    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

    可惜现在暹罗国还没有后世那种技术,不然朱某人强烈建议狐媚儿小白脸去一趟暹罗,活出真正的自我!

    但这等含沙射影之语众皇子岂会听不明白,朱十三当即大怒骂道:“李九江,你个娘们儿在讽刺谁呢?”

    李景隆闻言面色涨红,显然是被气到了。

    他虽然长相极其俊美,但他最为痛恨别人说他是娘们儿,没有阳刚之气!

    但能够与众皇子明争暗斗这么久,李景隆也被骂了无数次,自然也练出来了一个好心态,只见他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装模作样地答道:“嗯?十三殿下,九江说了什么错话吗?难道殿下承认自己是不通教化之人?”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妙就妙在此处!

    他朱十三可是皇子之尊,李景隆再高傲自大也不敢当众辱骂,否则可就不是意气之争那么简单了。

    因此这么长时间斗了下来,李九江也算是练就了一番铁齿铜牙,尤其擅长指桑骂槐、含沙射影,让一众皇子恨得牙痒痒,却偏偏无法揪住他的把柄!

    朱十三闻言勃然大怒,豁然起身准备怒骂这狗东西一番,却被朱雄英一把拉住,淡淡开口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众人都或多或少地听闻过这位长孙殿下诗才惊世,妖孽无比,但他们没能想到,此子竟然已经达到了出口成诗的恐怖境地!

    “妙啊!大侄儿果真不愧是有诗圣之姿!”

    朱椿当即抚掌击节,大声叫好,一众皇子纷纷跟上,满脸的与有荣焉。

    甚至连对面的李景隆、李茂、冯诚、汤醴等人都鼓起了掌来。

    此子,太妖孽了!

    他们虽然与一众皇子有私仇,但与长孙殿下却是毫无仇怨,能够交好自然最佳。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位长孙殿下的分量,可是远远超过了朱十三等人!

    “殿下大才,我等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实在是佩服不已!”

    “敢问殿下,不知此诗前两句何在?空遗半阙,人生憾事啊!”

    李景隆身后一士子模样的少年郎开口道,语气诚挚,仿佛真是为了那前两句一般。

    但朱雄英却是陡然发现,这厮对自己的好感值不但仅有三十二,还因为方才那句诗骤然掉了五个好感值!

    也就是说,他是装的!

    呵,文人相轻,竟连少年郎都不例外。

    见朱某人面色不虞,狐媚儿小白脸当即开口解释道:“雄英莫怪,这是宣德侯次子金元德,乃是我好友。”

    朱雄英闻言喝了口酒,慷慨激昂地高喝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诗!妙极!妙极!”

    朱椿仰天大笑,仿佛此诗出自他手一般。

    朱雄英见状不由莞尔,嘴角上扬道:“诸君不妨猜一猜,雄英写的是何物?”

    金元德好感值:减十!

    小牛犊子徐膺绪一拍后脑勺大吼道:“我猜是松或者柏!”

    朱雄英摇了摇头,示意不对。

    众人冥思苦想,现场不由沉寂了下来。

    狐媚儿脸却是轻启双唇,突然开口道:“是‘竹’,百年长青之竹!”

    众人闻言豁然开朗,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幕动人的场景。

    百年岩竹,历经无数磨难,终于长就了一身挺拔笔直的姿态,于狂风之中傲然屹立,无畏无惧!

    “殿下大才,九江佩服!”

    狐媚儿小白脸眼波流转,望向朱雄英的目光中不断浮现异彩,令后者恶寒不已。

    这王八蛋莫不会真是个兔儿爷吧?

    嘶……越想越有可能啊!

    不然小建文心狠手辣到连自家亲叔叔都不放过,为何却偏偏放过了他?

    你娘咧!

    朱雄英急忙开口解释道:“诸君不要误会,此诗乃是一位姓郑的先生所作,雄英不过是代为传唱罢了!”

    众人:“……”

    这是得有多小心眼儿,才会在每做一首诗,就要说一句这种话,将郑本这个兴化硕儒再拉出来鞭尸一番?

    见众人望向朱雄英的目光有些畏惧,韩国公府李茂却是嗤笑一声,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对朱雄英开口道:“殿下方才说今日不论身份,膺绪为大,那茂不得不开口提醒殿下一句了。”

    “殿下虽诗才惊世,聪颖异常,但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殿下心胸狭隘至厮,这心性还是需要多加锻炼啊!”

    呵呵,挑事儿的来了!

    朱雄英尚未开口,朱十三便指着李茂的鼻子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何资格教育我大侄儿?有本事你也写一首惊艳众人的诗词啊?老子看你不过是嫉妒我大侄儿的诗才罢了,竟还摆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呸!恶心!”

    “老子算是明白了,人家因为你爷爷的面子恭维你一句‘神童’,你还就当真了,现在真正的神童出现了,你就嫉妒了对吧?还‘提醒一句’,你李茂配吗?什么玩意儿,恶心死老子了!”

    李茂闻言气得浑身发颤,面色涨红,恨不得扑上前来与朱十三厮打一番。

    但朱十三是个浑不吝的主儿,岂会怕这个装腔作势的李大才子,当即伸出手指朝对方勾了勾,满脸的嘲讽蔑视。

    眼见双方动了真怒,李景隆当即对李茂喝道:“还不快给雄英道歉?你年岁不比雄英大多少,的确没有资格!”

    朱雄英却是摆了摆手,将朱十三拉住调侃道:“十三叔,你这性子得改改,倘若哪天被一条狗咬了,难道你还要当场咬回去吗?”

    “哈哈哈,是极是极!”

    朱十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向朱某人竖起了大拇指。

    一众皇子闻言尽皆面露笑意,好整以暇地看向了李茂。

    你李茂不过是李善长的孙子,论诗才不及我大侄儿,论骂人你又骂不过他,样样都比不过人家,你凭什么?

    李茂见众人目光不善地望向自己,急得脸色青白交加,兀自挣扎道:“我这也是一番好意……”

    “茂兄弟的好意我知道了,不提此事了,来喝酒!”

    这厮毕竟是李善长那个老狐狸的孙子,朱雄英也不愿与他撕破脸皮,主动替他解围道。

    但下一秒,朱某人就后悔了。

    因为李茂脑门儿上的好感值,陡然变得一片血红!

    那是,厌恶!

    合着老子不愿咄咄逼人,继续追究此事,甚至还主动给你解围,你个王八蛋非但不领情,还怨恨上老子了?

    真以为我朱某人好欺负?

    正当众人感叹皇长孙气度非凡时,只见他又悠悠开口道:“素闻茂兄弟有‘神童’之名,不知可否展露一手,让兄弟们欣赏一下?”

    众人:“……”

    睚眦必报,皇长孙!

    此话,并非虚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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