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的话简单而直接,听得肖苍蓝脸上绯红,同时他也明白有些事情再隐瞒下去,或许只会弄巧成拙。笔 『趣阁WwΔW. BiQuGe.CN

    “那个人素来为非作歹,他即便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不过那人有钱也是真的,米斗会的人毕竟不是神仙,我们也需要吃饭,也需要军饷粮饷。”

    “假如他给了你钱,你还会杀他吗?”刘驽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肖苍蓝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诚实地答道:“应该不会,肖某会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

    他见刘驽一直看着自己,以为是自己的回答中有不妥之处,引得对方不甚满意,于是心怀惴惴。

    未料刘驽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好,假如你这次见了秦将军后没能说服他投靠米斗会,也请你不要杀了他,你还可以回来跟我谈。”

    肖苍蓝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心中所想竟被刘驽猜中。他直愣愣地看着刘驽,叹道:“你比我想的要聪明。”

    刘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中想道,“只是你们经常把我想得太笨罢了!”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肖苍蓝在包袱上打了最后一个结,继而背在了肩上,这便是他的全部身家。在战乱时节携带太多行李,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转身便要离开,临别时回头问道,“你真的有想法要加入我们米斗会?”

    刘驽不想把话说得太死,“至少可以谈一谈,因为米斗会有你这样的正人君子。”

    肖苍蓝点了点头,他不想告诉刘驽,其实自己在米斗会算是个异类,“好的,你的事儿我记下了。”

    刘驽拍了拍手掌,一名耶律氏马奴牵着匹黄骝子马来到肖苍蓝面前。马匹高大而健壮,拥有这匹马的人定然也身份不凡。肖苍蓝不用想也知道,这匹马背后的主人定是耶律适鲁。此番刘驽请他去给唐军捎信,背后必然有耶律适鲁在谋划。

    他从那马奴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与刘驽略一抱拳,“刘少侠,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还请你多多保重!”

    刘驽回礼道:“你也是!”

    肖苍蓝一抽马鞭,很快人与马消失在了茫茫草原的尽处。

    刘驽伫立在原地,直至再也看不见肖苍蓝。他遣回了耶律适鲁的马奴,一个人独坐在草原上。在战火纷飞的草原上,这样安宁的时光已不多见。

    直至太阳落山方才返回了自己的牛车,现耶律适鲁派人送来了一套盔甲。盔甲约莫有三十多斤重,用料都是上等牛皮和精铁。他试着将盔甲穿上,只觉颇为合身。如今他武功全废,这套保命的物什正好派得上用场。

    谢安娘笑道:“看来耶律适鲁真的希望你替他卖命了。”

    刘驽摘下头盔,抚摸着崭新的红缨,道:“我这条命只剩下半条了,能出去也算不错。”

    当晚斥候来报,吐蕃人计划夜袭,耶律适鲁当即决定拔营继续西行。而后的两个多月里,契丹人和吐蕃人在偌大的草原上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吐蕃人虽多,却始终吃不准契丹人主力所在,是以也只能干着急,没有更好的办法。

    耶律适鲁虽是决意重用刘驽,起初却只让在麾下做一名牙将。直至刘驽率队在赤龙峡一役中阻击了吐蕃人,为契丹八部的转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他方才将其擢升为右军统领。

    当晚,刘驽与属下畅饮了一番,没有了武功的他照样酒量惊人。宴饮结束之后,他策马返回自己的营帐,要在临睡前为铜马做一轮针灸。

    朱温早已将铜马还给了谢安娘,谢安娘又将其安置在了刘驽的麾下。疯癫的铜马名为他的属下,其实不过是他的病人而已。

    他凭着自己的军职博得了一些契丹贵族的巴结,这些人向他献上了不少名贵的熊胆、山参等药材。他一一收下,估算着要价,派属下封上数帖银子给那些贵族送了回去。那些贵族哪里肯收,皆是拼命拒绝。他仍是派人送了数回,这些人方才肯收下,并托人来告,日后若是有危急之时,还请刘英雄能拔刀相助。

    他将这些珍贵的药材都用在了铜马的身上,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调养,铜马已不是整日里疯癫,总有一时半刻清醒之时。每当此时,谢安娘总是欣喜上前找铜马说话。铜马却总将头扭向一边,直是不肯说话,急得谢安娘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驽醉醺醺地骑在马背上,只觉清风徐来,胸腔里一股热意涌上了脑,四周的景物晃动了起来。他遥遥地望见不远处的一星灯火,觉着是自己的营帐所在,便策马奔了过去。他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了一边的木柱上。

    他刚要撩开帘子走进帐篷,却觉帐前的物什摆设颇为陌生,心知走错了地方,转身便要离开。

    此时帐篷中传出一声,“刘少侠,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

    他听见声音觉着颇为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何人。酒气壮人胆,他也没多想,回身撩开帘子便闯进了帐篷,看见达鲁尔派宗师那喀巴恭敬地站起身,双手合十向他行礼,神情慈祥,不似往日那个声色俱厉的老喇嘛。

    他回了一礼,“上师有礼了,不知大师乃是何时醒过来的,为何不派吉摩德来告知我。”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喀巴的手上,只见烧伤的痕迹犹在,十指上虽然长出了粉红色的新皮,但弯曲变形的骨骼再难恢复到从前。

    吉摩德站在那喀巴的身后,他上前走出一步,道:“恩师早在两个多月前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他认为你要重任在身,是以一直不肯让我去打扰你。”

    刘驽听后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要为那喀巴把脉,那喀巴没有躲闪。两个失去了武功的人,任凭谁把住了对方的脉门,也绝难要去其性命。

    那喀巴的脉象平稳而温和,这大大出于刘驽的意料之外。他不禁脱口而出,“没想到上师的伤势好的这么快!”

    那喀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低头开始念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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