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金虎震惊地站在原地,接着眼露欣喜,“掌门,这……,若是仅靠武林中人,哪怕再厉害的高手,恐怕也做不成这点大事。你这是想明白了,打算统率一支大军,征战天下了吗?“

    在他眼中,若非率军征战,想做到削平天下枭雄,简直是难若登天。

    刘驽笑了笑,“两军交战时,常死伤人命无数。每日粮草消耗良多,令天下百姓不堪重负。此等事情,非我愿为。”

    罗金虎想了半晌,直是不肯相信,“掌门,江湖中越堪称之为高手的人,性子越是高傲。你让他们单打独斗还行,若想让他们听从号令,只怕比杀了他们还难。”

    刘驽叹了口气,“不去做,又怎能知道。“

    他对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怔怔地发呆,喃喃道:“若是能召数百武功高强的武林豪杰于麾下,则每一人皆能以一当百。如此伤亡必少,消耗粮草又不多,行军又极为神速。以此等人马征战天下,方能合我心意,不知苍天可愿许我!”

    罗金虎觉得此事甚为荒唐,可他既然入了掌剑门,便不好再泼掌门人的冷水,于是安慰道:“掌门也不用太多虑,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咱们肯用心寻找,这样一群人总是能凑得齐的。”

    刘驽勉强地笑了笑,望着地上土坑中层层相叠的数百尸体,叹道:“但愿如此!”

    自从经历了今晚这一劫之后,他对江湖人的信任陷入了低谷。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罗金虎带着众兄弟将尸体掩埋完毕,将填上的新土压实,又从客栈老夫妻那里借来灶灰洒在路面上,以便遮掩此地埋有尸体的痕迹。

    他办完此事后,向一旁沉思的刘驽请示道:“掌门,天色已经不早,要么我们早点休息吧。”

    刘驽手中捏着一粒药丸,半晌没有发声,而后道:“先抓住花流雨和冯破,然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罗金虎听后一愣,“掌门,你连云鹤真人那个坏东西都放了,为何要去抓着两人?”

    “云鹤仅仅只是我的敌人,放了他情有可原。至于冯破和花流雨,这两人皆是曾经对我许过诺言,如今背誓而逃,堪称不义,须要严惩!”刘驽掰开手中的那粒药丸,将其中一半递至罗金虎的鼻下,“这是我的止伤丸,味道辛辣。那两人吃过我的这种药,身上的药味即便再过三日也难以散去。你可以凭着这股味道,寻找他们的下落。”

    罗金虎端详着手中的半粒药丸,又放到鼻下嗅了嗅,“掌门人请放心,我去找上几条土狗,让他们循着这药丸的味道,应该能找到那两人的下落。”

    “这二人,每人身边都有十数名本派弟子守护,你带着帮中兄弟千万要小心。”刘驽叮嘱道。

    罗金虎点了点头,“掌门放心,我们二十名弟兄虽然武功居于末流,但这两年跟着云鹤真人练习的混元两仪阵却是上等阵法,到时候即便打不过他们,也能将他们困住,等到你来支援。”

    刘驽淡淡一笑,“其实不用。”他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末,递到罗金虎的手中,“凡是服过止伤丸的人,闻见此药的味道后,新的药性会与其体内止伤丸的药性相冲突,生成一股剧毒。你到时候若是见到了花、冯中的一人,拔开瓶塞,将药末洒入空中便可。到时候他们若是不肯见过,那必死无疑。”

    这种特别针对止伤丸的毒药,乃是二师父花三娘生平毒学的巅峰之作。他原先不屑于配制,可在目睹了越来越多的卑劣小人之后,渐渐改变了心中的看法。

    毒药和刀剑没甚么两样,都是杀人,没有高低之分。江湖人常因毒药难防,便斥之为卑劣。此等举动,与其说是正义凛然,不如说是虚伪透顶。

    罗金虎没想到掌门竟会有这等高深的用毒功夫,不禁一愣。他第一次觉得这位披发青年是如此地深不可测,于是没敢再问,将小瓶塞入怀中,急急要向其告辞,“掌门,那我们这就去追捕那二人了。”

    “嗯,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手下兄弟走西边,我独自走东边,天亮前仍然在这悦喜客栈前汇合。”刘驽拍了拍罗金虎的肩膀。

    罗金虎心生疑问,“掌门,那花冯二人不应该在一起吗,咱们还要分开?”

    刘驽声音不缓不慢,“应该不在一起,这两人乃是冤家,花流雨只要性命安稳,应该不会再带着那冯破一起走。”

    他伸手在夜色中感受微风,又将指尖放到鼻下嗅了嗅,“这从东边吹来的风里有股药味,花流雨应该是往东边逃了。毒圣门的人个个擅使毒药,防不胜防,所以你们还是去找冯破的好。”

    罗金虎惊诧于掌门的高深莫测,点头道:“掌门果然高见,既然如此,那掌门我这就带着兄弟去追人了,你也要小心。”

    “好的。”刘驽微微一笑。

    两人拱手告别,罗金虎率着金虎帮的兄弟往西疾行而去,不过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刘驽回首朝客栈院中一望,只见二楼上的一间厢房内隐隐透亮,似是点着烛火,于是用内力将声音发了过去,“两位老人家切勿担心,刘某绝不会伤你们一丝一毫。若是两位老人家愿意,还请帮我们准备好明早的伙食。“

    只听那厢房内依旧沉默,过了半刻,连烛火也跟着灭掉。见此情形,他无奈地深叹了口气,随即大步向东边走去。

    刚走出十来步,忽然听见身后响起老儿的喊声,“官老爷,你放心,不管你甚么时候回来,小老儿和浑家都备好饭食,等你回来吃。”

    老儿说完话后沉默了半晌,或许是怕刘驽不相信,接着又加了句,“官老爷,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管你是不是朝廷的人,总归是个好人,小老儿我佩服你!”

    “如此便谢过老丈了!”刘驽转身朝夜色中施了一礼。

    夜风吹过,他感到眼眶一热。

    此生征战不为其他,只愿天下百姓安享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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