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水,劈柴,帮着修缮房屋,记录无子女的鳏寡孤独,这些都是汉军将士们日常做惯了的善事。

    由于习惯了做善事,哪怕是在陌生的兴元府,将士们依然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李中易沿着长街,一路走过去,只见,处处都有做好人好事的将士。

    “嗯,都是好样的。”李中易心情大好,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笑意。

    张三正凑过去,笑着说:“黄爷,都是您的老部下呢。”

    李中易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的开心了,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

    张三正很聪明,他明着夸的是将士们,实际上,是在拍李中易的马屁,暗夸皇帝擅长带兵。

    李中易漫步于兴元府的街头,一边走,一边看,举目望去,到处都是做好人好事的汉军将士。

    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中易此时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嘴角也翘得更高了。

    张三正赶紧见缝插针的凑过去,小声说:“黄爷,阳平关就交给臣下了吧?”

    李中易心里明白,张三正这是尝到了独自指挥打仗的甜头,想多多历练一下,培养培养资历。

    “到时候再说吧。”李中易已经拿定了主意,却故意没有松口。

    张三正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说:“皇上,您就允了吧?”

    嗯哼,张三正还是那么的沉不住气,李中易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很有股子恨铁不成钢的负面情绪。

    张三正知道说错了话,索性耷拉着脑袋,闷不吭声。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等李中易的气消了,他也就没事了。

    大街上,大部分的商铺都开门营业了。只是,由于战乱刚熄的缘故,顾客们并不多。

    李中易走累了,随便挑了家茶楼,走进去,坐到了二楼的窗边。

    也许是察觉到了随从众多的缘故,店小二哈着腰,殷勤的问候说:“大官人,您喝什么茶?”

    李中易笑着说:“我自己带了有茶,麻烦上一些可口的茶点。”

    店小二的腰,哈得更低了,陪着笑脸说:“大官人,不是小人吹嘘,鄙店的茶点,可是远近闻名的可口。”

    李中易笑了笑,抬起下巴示意张三正,张三正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塞到店小二的手中。

    “我说,别光顾着耍嘴皮子了,有好的茶点,尽管摆上来。”张三正冲店小二使了个眼色。

    店小二马上哈着腰,说:“您就放心吧,小人再不敢夸口了。”

    等店小二下楼去了,李中易摆手示意张三正,命他坐到了桌子对面。

    张三正见李中易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下来,便笑道:“您曾经说过,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句话其实是他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张三正倒给记住了。

    “这些人惯于察言观色,又精通里边的门道,一旦蓄意做奸犯科,便是谋财害命了,也难于查缉。”李中易摸着下巴,笑着说,“所以,等天下一统之后,朕打算足见官办的邮政司。”

    “邮政司?”张三正摸着后脑勺,十分迷惑的看着李中易。

    “呵呵,所谓邮政司,也就是急脚递们歇脚换马的官办驿站系统。驿站的驿卒们,分出一拨人来,专门替人送信,做吃食,提供商民住宿等等。”李中易一时兴起,居然详细的介绍了一遍邮政司的发展前景。

    如今的各地驿站,只接待官员和吏员,并不做民间的生意。在李中易看来,这简直就是把财源往外面推的行径。

    俗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

    可问题是,从晚唐开始,一直到如今,承平的时期并不长,天下的官道尚未重新休整成形。

    所以呢,别提乡间泥路了,就算是连通天下的官道,也大多年久失修,破烂不堪。

    也正因为路不好走,所以,商民之间的联络,也就显得格外的不易。

    按照李中易的计划,他是打算把全天下的驿站,都利用起来。每家驿站,都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做官吏的接待和服务,另一部分则服务于商民。

    将来,甚至还可以派军队,护送商家和各地官仓的银钱,转运到各个州县。

    只要钱和物资,都快速的流通起来,这就是滚滚的财源呢。

    张三正暂时还没有明白其中的赚钱奥妙,不过,他很了解皇帝的脾气:皇帝陛下,从来不做吃亏的买卖。

    换句话说,李中易只要暗中往各地驿站安插一些人手。那么,各地的官员再想欺瞒皇帝,就很不容易了。

    李中易一向很关注各地的物产及物价水平,通过驿站这个抓手,他就很容易的掌握第一手的资料。

    不仅如此,将来还可以成立邮政钱庄,将民间的资金以低廉的利息吸收集中起来,这就更是一笔大赚特赚的好买卖了。

    总之,大办邮政的好处,数都数不尽!

    店小二倒是没有太过吹嘘,他摆上来的茶点,竟然就有李中易最爱的西瓜子。

    “你这瓜子从何而来?”李中易有些好奇的问店小二。

    店小二哈着腰,笑嘻嘻的介绍说:“乃是北边的商人运来的,据说是大汉的皇帝陛下爱吃之物。鄙店的东家,也觉得还行,便进了些货。”

    俗话说的好,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果然是如此啊!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说:“鄙人听说,汉帝还喜欢喝申州的绿茶,贵店可有?”

    店小二深深的哈下腰,一边觑着李中易的脸色,一边小声说:“不瞒大官人您说,那申州有倒是有,只是本地的客官都不怎么爱喝,鄙店也就没有再进了。”

    李中易点点头,如今的喝茶习俗,依然是煮团茶喝,而不流行开水沏出的茶汤。

    吃了些点心瓜子,又喝了些茶水,李中易歇得差不多了,便领着张三正等人,继续在街上闲逛。

    转过一个街角,不远处,忽然传来争吵声。李中易心中微微一动,便举步顺着声音的来处,一路走了过去。

    一堆人聚集在一起,圈中传来凄惨的呼痛声,“哎哟喂,疼死老朽了,疼死了啊……”

    李中易凑到近处,仔细一打量,却见一位破衣烂衫的老者,倒在一辆运货的牛车前。

    “乡亲们呐,你们都给评评理,牛车差点没撞死老朽,居然诬赖老朽想讹钱……哎哟……好疼啊……”

    张三正等人不动声色排开众人,李中易慢慢的挤进了圈中,看得也就越发的清楚。

    所谓医者父母心,再加上同情心,李中易略微想了想,便主动站了出来,表明了身份,“在下是郎中。”

    四周围观的人,全都松了口气,有人就说,“郎中来了,郎中来了,太好了,快帮他瞧瞧。”

    李中易蹲到破衣老者的身前,温和的问他:“老丈,撞哪里了?”

    “胸,胸疼,疼死老朽了……”那破衣老汉躺在地上直喘粗气。

    “他……他骗人……根本就没撞着他……分明是想讹钱……”不料,赶车的车夫语出惊人。

    “兀那贼子,洒家分明看见你撞了人,竟敢不承认?那好,抓你去见官……”就在这时,几条彪形大汉从人群之中闯了进来,凶神恶煞一般的恐吓车夫。

    听了车夫的话后,李中易心中猛的一动,便温和的对受伤老汉说:“老丈,在下是专治跌打损伤的郎中,先看看您的脉相吧?”

    李中易说话间,便抬手去搭破衣老者的手腕,谁曾想,那破衣老者竟然缩回了手去,嘟囔道:“哪有你这么年轻的郎中,老朽信不过你。”

    近在咫尺之下,李中易看得异常真切,破衣老者的眼神躲躲闪闪,眼珠子转个不停。

    “别听他胡说,在下根本就没撞着他。”车夫气得涨红了脸,怒哼哼指着破衣老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这贼子,这位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难道会骗人不成?”一个黑脸的彪形大汉见势不妙,立即使出了剎手锏。

    在这个年代,尊老乃是必备的常识。躺地上的老者又是一身破衣烂衫,看上去就是穷人,也就格外的惹人怜惜。

    可是,李中易依然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一则老者不肯让他把脉,这已经足够引起怀疑了。

    一则,几个彪形大汉的出场,令李中易有着极为不适的熟悉之感。

    想当年,李中易开车带家人出门自驾游的时候,曾经因为不慎,轧死了村民的一只鸡。

    结果,几乎全村的人都派了来,硬要敲诈勒索,逼迫李中易赔偿一头牛的钱。

    名目嘛,那只鸡是家里的种鸡,全家老小就靠那只鸡生蛋,蛋又生鸡,无穷尽也!

    李中易选择了报警,结果,却等来了不作为的结果。

    当时,村民们蛮横的把李中易的车胎放了气,车前还躺了一个老人,死活不肯挪地方。

    无奈之下,李中易被迫赔了五千块钱,算是出了大血,花钱消了灾。

    如今,李中易已经嗅到了诡异的气息,察觉出撞人事件里边,很可能有猫腻。

    李中易的眼神随即冷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子,扭头看向了张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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