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指挥官看着城头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个敢于站着的人,在三轮炮击之后,果断停止了射击,火药炮弹可是很贵的,不能浪费。

    炮击一停止,压在炮兵后面的一个千总的士兵在千总石亨的指挥下快速通过搭建在护城河木板,在城外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列成三列横队,开始轮番向城头射击。

    听到炮声停止,刚刚冲上城头的叛军再一次遭到了火枪的集火打击。乐安守军欲哭无泪,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石亨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座城,目测大概有一丈五尺多高,青砖包墙,城墙上滚木礌石、藤牌推杆等守城器械一应俱全。可是在火炮火枪的集火打击之下却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这种我能打到你,你却打不到我的感觉最让人崩溃。

    石亨评估了一下,只要火枪手掩护得当,一个千总的刀盾手随便架个梯子就能攻上城头。

    可是陛下并无攻城的打算,似乎是想以绝对的实力威逼汉王出城投降。果然火枪发射了几轮之后,后方铜锣声响起,鸣金收兵了。

    守军爬上城头看到官军如潮水般退了回去,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没有人会有敌人退走的喜悦,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波进攻是官兵给他们的下马威。

    若是还要负隅顽抗,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结局,不用想也知道,士卒们也不管军官是否能够听到,纷纷猜测官军接下来会干什么?

    羽林军退回营地,所有高级将领都齐聚朱瞻基的中军大帐,负责指挥羽林军的游击将军滕定有些不解的问皇帝:“陛下!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乐安城,以臣看来拿下乐安只在旦夕之间。”

    朱瞻基笑道:“诸位是不是都有此疑惑?”

    帐内文武纷纷点头,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拿下乐安,偏偏突然收兵,这太不符合兵法了。

    “若是大明今天攻城,朕问诸位,我们刚到城下,可有准备攻城器械,只凭着士卒蚁附攻城吗?”

    武臣们面面相觑,这种突然打响的攻城战不都是用蚁附攻城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陛下,就算蚁附攻城我王师也能攻下乐安城。”滕定在大帐中放出豪言。

    “你打算伤亡多少?”

    滕定呐呐不敢言,士卒的命不就是用来填壕攻城的吗?不然朝廷花这么大的代价养兵,不用留着干什么?他敢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

    “朕不用问也能想到你们肯定觉得士兵的命不就是拿来消耗的,只要有钱粮害怕没人来当兵吗?朕不说有没有人来当兵,就说我们现在培养一个兵要花多少钱粮,你们带兵之人可有算过?

    朕告诉你们,羽林军一个兵一年花费的钱粮足有二十贯,二十贯够一个五口之家温饱有余的过三年,这么大代价养出来的兵,你就给朕当消耗品消耗掉吗?

    朕不是说不能死人,而是说要死的有价值,一个优秀的带兵者要爱惜士兵,只有让士兵明白带兵的将领不会带着他们去送死,他们才会真心拥护你们。”

    爱兵如子这样的话,大家都明白,真正能做到的却是凤毛麟角。为什么?

    官与兵之间巨大的鸿沟,使得将军根本无法理解士兵的所思所想,也无法产生共鸣。将军高高在上视士卒生命如草芥。真正能够重视士兵生命,而且能够以相对平等的姿态对待士兵的将军,无一不是一代名将。

    不过还是有人对朱瞻基的话提出了质疑,保定侯孟瑛问道:“陛下,若是担心练兵费用高昂,不敢放手让士兵用命,那岂不是养了一群少爷兵吗?”

    “朕说的是不做无谓的牺牲,就如今天的攻城,我们停上一两天打造攻城器械,让士兵在有防护的情形下进行攻城,是不是就能减少伤亡。我们真的就不能登上两天吗?”

    在朱瞻基与群臣议论如何攻城的时候,朱高煦已经回到城中的汉王府,将长史请进来对长史说道:“劳烦先生再跑一趟,告诉皇帝陛下,就说本王愿意投降,请陛下记着他的承诺,放过本王的家人。”

    “大王,空口无凭,只凭臣的一句话怎么能够说服陛下相信大王真的投降,请大王安排好具体的投降事宜,好让朝廷大军有所准备。”

    被朱瞻基一顿炮火打击吓破胆的朱高煦这时候已经没了主意,听到长史要他安排如何投降,便问道:“先生,孤要如何做?”

    “既然要决定投降,为何不做的彻底一些,命令城中所有官兵放下武器,开出城外等候朝廷的发落,让朝廷知道你的诚意。”

    朱高煦想了想,自己这一投降手里的这些军队早晚都会被朝廷拆分干净,还不如现在就全部交出去呢!

    “也罢!孤这就召集众将让他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

    “且慢!”

    “先生可还有事?”

    “臣问大王,您是宗室,是陛下的叔叔,即使犯了再大的错,皇帝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是您手下的将官却不同,他们可没有您的特权,一旦投降以他们参与谋逆的罪行,肯定是必死无疑。与其被朝廷抓起来处死,为何不堂堂正正的战死。臣敢肯定将军们肯定会反对投降,不知将军们反对投降大王如何应对?”

    朱高煦从来没有从这种角度上考虑过问题,自己能活,自己的手下可不一定能活啊!若是他们群起反对可怎么办?

    朱高煦已经乱了方寸,眼前能够指望给他出主意的只有眼前这个长史,只能向长史求教道:“先生何以教我?”

    长史捋着胡须,摆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说道:“大王不可知鸿门宴否?”

    朱高煦大急,连忙摆手道:“他们都是跟随孤多年的老弟兄,孤怎能用这种方式对待他们!”

    长史冷笑道:“大王若是不拿下他们,可能他们就要拿下你了。大王难道很想做他们向朝廷投降的投名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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