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沪委婉的拒绝,容娴视若无睹,反而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云淡风轻道:“不用怕,距离争王令还有五年时间,朕会将你的修为提升上来,只要你能杀了地榜中任何一人,就有机会拿到他的争王令。”

    她很是古道热肠的说:“朕会帮你的。”

    赵沪都快哭了,他丧着一张脸,欲言又止。

    容娴见他不乐意的模样,眯了眯眼。

    她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慢吞吞道:“赵先生是不愿意?”

    赵沪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他脊背一凉,忙勉强的撑起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愿意,当然愿意。”

    容娴听罢,轻轻垂眼,唇角勾起一个浅淡而温和的弧度,周遭压抑冰冷的氛围犹如春风拂过屋顶的冰霜,化为点点滴滴的落雨,暖人心扉。

    她眨眨眼,十分感动道:“朕就知道赵先生忠肝义胆。”

    “咳。”赵沪忍不住闷咳了一声,脸憋得通红通红的。

    见皇帝陛下歪歪脑袋,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他没忍住道:“陛下,您用错词儿了。”

    容娴沉默了片刻,扬起嘴角道:“朕就知道赵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赵沪讪讪,这么明显的威胁,他若是还听不出来就挖个坑将自己埋了吧。

    而且他刚才还嘴贱的坑了自个儿,现在他没有丁点儿说话的欲望。

    但他面前是大佬,一向都是别人讨好她,不可能是她折腰相交。

    赵沪只能绞尽脑汁的想话题了,他神色凝重道:“陛下,听说小容公子被皇、魔主关进了狴犴魔狱了。”

    容娴意兴阑珊的说:“朕早已得知这个消息,已经下发追杀令。赵先生带来的消息人尽皆知,皇宫的小宫女都比赵先生知道的早。”

    话里话外的嫌弃让赵沪噎了噎,他说这个不是为了透露消息好么?

    赵沪假装没有听到容娴的话,认真的询问道:“魔主定然会前往道台。陛下,到时候在下与您联手,先救出小容公子。”

    容娴‘唔’了一声,带着莫名的意味,好奇的问道:“到底是谁给了你自信,让你觉得有那个实力可以与朕联手从拥有狴犴魔狱的魔主手里救回钰儿?”

    赵沪一愣。

    容娴靠在窗前,单手撑着脑袋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沉吟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朕知道了,赵先生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比天高。”

    赵沪脸一黑,别以为他读书少就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陛下不信沪吗?”赵沪憋气。

    容娴理直气壮道:“朕从未相信过你,你自己什么实力,你心里没数吗?”

    赵沪:“……”

    他是有数的,可这不是有陛下承诺给他提升实力吗?

    他对陛下这么信任,陛下却毫不客气的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容娴不用猜都知道赵沪在想什么,她轻飘飘的瞥了赵沪一眼,不过是单纯的看了一眼罢了,放在容娴身上却格外的让人不自在。

    特别是此时心情正敏感的赵沪,顿时就脑补出一出悲剧,恼怒又羞窘道:“陛下是在嫌弃我?”

    “嗯。”容娴没有一点儿迟疑的点头。

    赵沪顿时就自暴自弃罐子破摔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非要带我一同前往道台。”

    容娴放在撑着脑袋的手,双手交叉放在膝前,懒洋洋的靠在窗柩上,微眯着眼睛慢悠悠道:“朕以为赵先生知道自己这倒霉的命格。”

    赵沪嘴角动了动,满脸沉重,眼里也染上了沉重的哀伤。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命格,是了,虽然煦帝不怕他的命格,但容国其他人却还是会受到影响。

    煦帝将他带走防止殃及池鱼,完全没问题的。

    被人这么嫌弃着,赵沪的神色落寞了下去,连背景墙都灰扑扑的。

    容娴却好似没有看到似的,继续说道:“赵先生这命格是克敌制胜的法宝,朕有预感,将你带进道台中,朕一定能气运昌隆。”

    赵沪有些难过的扯了扯嘴角,捂住脸深吸了口气半晌,这才艰难道:“陛下,在下的命格并不能给陛下带来好运,甚至、甚至还会带来厄运。在下无法给陛下想要的,在下……”

    容娴嘴角微翘,眉眼弯弯,笑容温暖又和煦,她斩钉截铁的说:“朕当然知道。”

    赵沪不解的看向容娴,不明白她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然后他便见皇帝陛下兴致勃勃道:“只要朕比其他人的气运好就成了。”

    想想看,不管谁想要朝她动手,都放赵沪上去。

    她本身气运并不好,能有今日多少是靠气运多少是靠算计,容娴心中无比清楚。

    正因为如此,容娴才更看重赵沪。

    她气运不好,就见不得比她气运还好的人。

    到了道台之后,那些能拿到争王令的天骄实力不弱,气运更是不差。

    她过去压根没有多少胜算。

    气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有时候却会致命。

    既然如此,容娴只能另辟新径。

    我气运是差,可只要你们气运比我更差,甚至可以说是走霉运,那矮个子里挑高个子,我怎么着也能说是鸿运当头了吧。

    这么一想,容娴顿时就乐了。

    她略带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噫,朕就是个坏女人呢。

    容娴从软塌上走过来,纡尊降贵的拍了拍赵沪的肩——上的空气,笑吟吟道:“赵先生,你可一定要努力修炼,实力越强,克敌越强啊。”

    赵沪面无表情的告诫:“能去道台的都是天之骄子,他们身上肯定有气运法宝。”克制他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抱着将他当成底牌的想法,很可能会人算不如天算。

    可即便如此赵沪也没有因为煦帝明显将他当成工具利用而愤愤然离开,煦帝是唯一一个不惧怕他命格的人,他舍不得这份来之不易的独特。

    容娴对赵沪的小心思视而不见,她俏皮的眨了眨左眼,语气抑扬顿挫道:“知足者常乐。赵先生,做人可不能这么贪心。能坑一个是运气,坑二个是福气,坑三个是上天庇佑,你不能指望将人全都坑了。”

    她语重心长的强调道:“赵先生,你若是在不改改你贪心的毛病,未来这很可能会成为你得道的阻碍。”

    赵沪惊愕的看向容娴,被容娴这是非颠倒顺手又倒打一耙的本事给惊呆了。

    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好么,他只是想给煦帝提个醒,免得煦帝一个大意,将自己给作死了,怎么到头来就是他的锅了。

    赵沪想想之前悲伤、凄凉心情,仰天长叹,果然与煦帝比起来他还是太甜了。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认为煦帝这疯子是为了容国才将他带走的。

    跟救人相比,煦帝明显是为了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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