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的?”

    两人下马在天牢外被拦截,李谨将怀中御扇取出,展开给门口看守衙役掌眼。这几人立马恭敬跪下就要喊,他忙收了起来阻止道:“不必伸张,前面领路,准备一顿好吃的送来。”

    “还是谨兄弟有法子,上次我花了不少人情和银子才放进去探监。”贾琏跟在其后,目光如炬看着李谨怀里别的折扇。见他眼光一直瞄着,李谨笑道:“不过是一位大人物,随身之物。送了我,我就拿它来稍个人情。”

    这牢房味道古怪,像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难怪,李谨和贾琏进去时,两边关的犯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见人就冲到铁栏边大喊冤枉,或者哭、大笑。一个个蓬头垢面,污秽满身,眼神空洞。腐臭杂带着屎尿味扑鼻而来,李谨忙用袖口掩住口鼻。

    贾琏边走边干呕,时不时跟紧他的身后,若不是他老子关在这。估计他一辈子也不想来这里走一次。

    李谨已经可以想象,关了快一个月的贾赦,如今是什么模样。

    远远的,贾赦扒在铁栏上就听见远处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他睁着眼睛,努力把干瘪的皱皮脸往铁栏碗口宽的缝处凑。

    待看清楚远处来人是贾琏和李谨,这才嚎啕大哭喊叫起来:“谨哥儿,琏儿……你们终于来看我了,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快救我出去。”

    听见贾赦悲惨的哭喊,贾琏全身一颤,已经准备好接受他老子咒骂和赏他耳刮子的场面,反倒镇定了些朝李谨叹气道:“上回我来时,老爷他几天没吃东西,说是饭菜馊的。”

    李谨抬头笑道:“牢里哪还有金玉美食?你们老爷过惯了贵族奢侈生活,别说他。就连普通子弟在这待上几天也受不了,不过……总会习惯吗,吃着吃着,馊的也便察觉不到了。”

    能关入京牢的,又有几个幸运能出去的?

    贾琏竟无话可说。

    “谨哥儿,你可是来救我的?”贾赦死死盯着他,并未理会旁边的贾琏。

    贾赦瘦骨嶙峋的脸和骷髅一样,身上华丽的衣裳早被换成了囚服。一把花白的胡须早被泥条打结乱成一团。牢房四角还有一些排泄物。李谨蹙眉,用手遮挡鼻息,退了两步严肃道:“暂时不可能。”

    贾赦屁股一下子坐到地上,这时狱卒端来一盘有鸡有牛肉还有美酒的食盘。

    贾赦见了美食,喉咙不断上下滚动。眼睛一刻不停看着那烧鸡,随即突然疯狂摇头往后退大喊:“我不要、我不要…”

    狱卒笑道:“你想吃断头饭,还早着呢。”

    贾琏上前对着身子远远往后抵在墙根的贾赦解释说:“老爷,这是谨哥儿拜托狱卒,给你送的。”

    贾赦恐慌看着几人,摇摇头:“我不信,你们骗我的。”

    李谨立刻笑道:“你若不信,那我也没法子。我可以给你保证,绝不会杀头。陛下顶多关着你,或者流放外省去劳役,你想想是关着好吃好喝舒服,还是去外面受苦好?”看向贾琏,摇摇头:“这事琏二哥跑的腿,没准也会同坐。”

    贾琏一听登时吓坏,李谨安慰他道:“琏二哥放心,你的事儿小。也就把你同知的官儿罢了。”

    贾赦双手颤着,慢慢上前来抓住铁栏,好几次欲言又止结巴道:“真…真的不用死?”

    李谨伸出一根手指来:“保命简单,我有什么好处?让你每日在这里好吃好住也不难,给我这个数。”

    贾赦看着他伸出的一根手指,“一千两?”

    李谨眉毛一蹙,语气很不爽:“一千两,你是饿傻了,还是晕了头?还是当我傻?”

    对于他的语气,贾琏和贾赦根本不敢有意见,毕竟谨哥儿连孙绍祖都毫不犹豫杀了。见他语气不好,眼中透狠意,贾赦吓的一抖,慌忙道:“谨哥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若有银子便不会如此了,往年的银子都拿出去…”

    李谨笑道:“拿出去通官了吧?奢侈花掉了…”瞪着贾赦,贾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琏二哥去平安州干嘛,私贿边防大员,想走私。这事要是查出来,别说你和琏二哥,你们荣国府等着被抄家。”

    贾琏双腿一软,跪下拉着他的手求饶道:“谨哥儿,这事……”

    “谨哥儿你就念在迎春的份上,千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你说多少就多少,你要什么我都给。”贾赦脖子一横,“这事不关我的事,都是王家…王子腾他们。既然他们不愿救我,我又何必帮他们藏着。王子腾让我走私,赚的大头都给了他。还说,是为了咱们四大家族,找个靠山。”

    李谨眼睛一转,靠山?太上皇已经老了,而大雍帝不喜欢他们。看来王子腾也知道局势。算下来,能亲近他们的只有大皇子了,大皇子四处拉拢,凑银打算干嘛?司马昭之心…

    这个消息值了,但不能凭贾赦一句话就冒险,需要时间证实。

    李谨沉声问:“除了你,谁知道?”

    贾赦看了看四周,心惊胆战道:“谨哥儿,好歹以后我们是亲戚,你可要保我啊!这事我只得了一些银子,琏儿只是负责跑腿。”

    贾琏忙自己澄清:“谨兄弟,我什么也不知道…”

    “别说废话,我想知道。这事还有谁知道。”李谨脸色很难看,威胁贾赦道:“这可是抄家大事,你想清楚说话。”

    贾赦噌的站起来,“你当真保住我!”

    李谨正色道:“我要看得到的信息值不值得保你!”

    “王子腾、北静王…每年走私的银子,都给了王家和孝敬了北静王府。老太太虽不知道走私的事,但是孝敬北静王保四大家族,她是默准的。”

    李谨点头笑道:“这样才对,你们俩父子记住,这事不准告诉别人我知道。小心被灭口……”

    贾赦不禁老泪纵横,“我…我怎么敢………”

    “你俩父子帮别人数钱,事情败露也不想想谁当替罪羊先死?王子腾自然帮他妹妹,凭什么照顾你。爵位最后给谁,整个荣国府给谁?”

    贾琏急道:“谨哥儿,我们也不是不懂,可政老爷他不是这样的人。老太太虽偏心,可这爵位继承也不能随她们心。”

    李谨冷笑道:“政老爷不在乎,不代表王氏不在乎。老太太喜欢二房主要是宝玉,难道府里这算秘密?”

    贾赦听了更加愤怒:“这爵位我不要了,也不会给二房。”

    “那不行,你这事把琏二哥坐实,他就失去继承爵位权利,自然落到了二房。我要你,到时候审问时,自己一口承担,给琏二哥一个清白。”

    李谨笑道:“只要你把买卖官的事包了,我保准留你一命,并且保住荣国府爵位,落在琏二哥身上。至于平安州,走私事。时日太早,我有时间解决,但琏二哥要保证。这事不能再去干了。”

    贾琏不禁问道:“老爷他买卖官的事,不会除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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