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刚刚口嗨得十分畅快,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可真的见到陆言三人的时候,瞬间就蔫了。

    具霜冲在第一个,身披紫霞,一剑荡开乌云,万雷齐喑。

    “是你!你们怎么会?”

    心魔第一时间倒退无数,先是用阴阳术九水风起,凭空具现出几条蛟龙,分别咬向后面的陆言、弄玉,又用雨花剑法中的水漫金山抵挡住具霜飞来的这一剑。

    在震天的水浪中,它形容狰狞地吼道:“娥皇,你这个疯子,竟然让他人进入自己的精神!”

    “说我是疯子,你真的不看看自己吗?”

    娥皇在一片洼泽中爬起身,沾了满身泥泞,并不掩盖她的芳华。

    五六条蛟龙在空中翻云弄雨,赤红、冰蓝的剑气贯向四方,蛟龙一条条被切成大水落下,紧跟着云海中又卷出数条,纠缠不断。

    她仰望着空中交战的场景,双手十指沾染上淡淡的碧波,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印诀之后,“乱弱水之潺湲兮,逗华阴之湍渚。九土殊风,风息止水。”

    娥皇用一招破除心魔的九水风起,陆言和弄玉得以解放出战力。

    心魔正和具霜交手,见到天地风息、骤雨急停,被吓得又急又气,边打边嚷嚷:“你个疯子,住手!住手啊~”

    “左青雕以健芝兮,右素威以司钲。前长离使拂羽兮,委水衡乎玄冥。昆仑巍巍,萦河洋洋。天之四灵,为镇四方。”

    高空之上青龙腾云驾雾,苍梧深山白虎一啸震颤,湘水之中玄武若擎天之柱,朱雀一声鸣啼,叫这世界彩彻区明。

    娥皇踏空而行,晔然如神。

    陆言现在对阴阳术的认识可比之前深了无数,见到娥皇这几招出手,难掩心中惊讶:“这些年修炼天水心法、雨花剑法,居然连阴阳术也没有落下,真是了不得。”

    心魔被娥皇以整个精神世界暂时压制,具霜抓住破绽,斩断防御的雨花剑,一招太极封印将它困住,紧跟着虚实变幻中就有无穷剑气将其斩尽。

    “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杀不死我!娥皇,我就是你,你们谁也杀不死我~”

    吃下了具霜这一剑,心魔的躯体栽倒下去,但它显然并不服这个结果。

    具霜以剑指着它,听到它还这么叫唤,柳眉一皱,扭头看向娥皇,“它就是你曾说过的,那个时候于心底产生的的恶念么。”

    “私欲是无尽的,而人的所有都是有限的,用去追求无尽私欲而付出的代价,会摧毁有限的所有。

    从她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会跟她争斗一生。”

    娥皇走上前来,对具霜一笑,一手将紫云剑轻轻挪开去,另一手召来雨花剑,从天而降,将心魔钉死在地上。

    “娥皇~你等着~”

    它消散了,但声音还回荡在天地中。一片狼藉的潇湘谷里泻出山洪,远处的湘江水依旧滚滚而逝。

    四人站在苍梧山的顶峰,一时相顾无言。

    “它?”具霜依旧有些不放心,但欲言又止。

    “她是除不尽的。我是人,人心底总有些地方,是留给她居住。”

    娥皇释然地松了口气,又看向陆言,“大人,命魂,我意识里应该没有吧。”

    陆言目光在具霜与她之间转了两下,然后对她说:“用这种方式测你,抱歉。”

    “身边亲近之人,不得不谨慎。大人苦心,娥皇明白。”

    具霜见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当即催促该离开这里。于是这一场由命魂引起的事件便落幕了。

    娥皇方方面面都获得了陆言和弄玉的赞叹,具霜更是欣喜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姐妹。

    房间内,具霜对着娥皇突兀就单膝跪了下去,娥皇愣了个神,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具霜没有起身,眉眼低垂。

    娥皇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说对不起,蹲下身来劝道:“姐姐,好了,没必要这样。你和大人、夫人这么测试我,正说明我和你们关系亲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呢。”

    具霜喉结滚动,发出些许呜咽的声音,眼睛闭上,睫毛正打着颤。

    娥皇也没有再劝什么,同样跪下身去,与她面对面。

    “记得当年那一剑,我都还没有谢过姐姐的恩情。姐姐~”

    这下具霜顿时惊起,伸出手拦住下跪的动作,叫了一声“娥皇~”

    两人皆半跪,四目相对。

    一时寂静之后,彼此笑得不约而同美眸眯起。

    ……

    “夫君,娥皇没有命魂,更兼她有那思想境界,你怎么好像还不太高兴?”

    夫妻两人从具霜那里离开,漫步在国师府的院子里,弄玉侧头看着陆言的脸,有些疑惑。

    陆言边走边说:“没什么,我当然也很高兴。

    只不过我在想,因为命魂的存在,我竟然就要闯进他人的精神世界中去确认,她是不是可以信任。

    人与人之间,本不该如此的。”

    弄玉听完神情复杂,两手拉着他的衣袖,自己转到面对面,抬头脉脉地盯着,“夫君,该死的是弄出命魂这怪物的东皇太一,你怎么净喜欢想些有的没的,拿那些恶人的错,来伤自己的心。

    念端大师前些天还叮嘱我,你最好不要操心太多。劳心若过重,即便武功再好、境界再高,人体照样是吃不消的。”

    双眼含情,秋波潋滟,她黛眉微颤,其中轻抖出多少担忧。

    陆言伸手在她脸蛋上抚了两下,笑道:“呵呵,你说得对,早晚我要把东皇太一那个破衣架子给他拆了!”

    他说完又哈哈大笑两声,然后舒展双臂,将佳人给搂住。

    弄玉缩在他怀里,扭头问:“破衣架子?那是什么?东皇太一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阴阳家那个东皇太一从来没有显露过真容,甚至连身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穿得一身黑袍,拖地老长,脸带面具,头顶高冠,跟衣架子没两样。”

    陆言描述着记忆中东皇太一的样子,毫不客气地编排道,“成天到晚装的高深莫测,要是给我一身那个行头,我能比他还会装比。”

    “夫君,装比又是什么意思?”

    “咳咳,就,你联系上下文嘛,装比就是装高人的意思。”

    弄玉若有所思地点头,露出自豪的浅浅的笑意,“东皇太一虽说有天人境,但依我看,夫君你的境界才是当世无人能及,夫君你可不需要装,你就是——”

    陆言当即叫停,“弄玉,别说这个话题了,明天你还要忙晚会的事呢。咱们还是趁早休息吧。”

    弄玉顿时脸色一红,陆言用趁早这个词,一般都……

    她又有些羞,又有些欢悦地应了一声,“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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