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的推断没有错。

    任倪的确顾忌田升的安危,不得不答应了徐夫子的条件退出机关城范围。但为了防止墨家逃脱,他向楚王申请增兵在最外围驻守,看住各个交通要道。

    一个月的时间,机关城内墨家忙着整理收拾大搬家,撤离路线是从地下河乘船到机关城群山外围,有阴阳家负责接应,从山路撤出,再往南阳境内。

    人员撤离的速度不快,尤其是墨家数百年收藏的重要典籍,偏偏很多还没有做成纸质书籍仍然是竹简,更让本就艰难的搬迁难上加难。

    以荆轲和公孙丽姬为首的留守弟子,将整座机关城跟外界完全切断。各处大门机关都直接断了动能,下一次敌人到来,就只有从悬崖爬上来强攻这一个选择。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向前,任倪对齐国的回复望眼欲穿,楚军老老实实看守着各处交通,丝毫不知道墨家已经找到退路。

    正当墨家机关城这一切发生的同时,陆言祭拜完韩非、紫女之后,没有北上回邯l郸,而是过了函谷关,直奔太乙山而去。

    秦王政八年,太乙山天人论剑,陆言十七岁入大成,以“人生在世”助穷薪子踏入天人合一。

    秦王政十八年,这已经是十年之后。陆言在天下公开了“人生在世”的理念,儒家为此陷入内乱,道家天人二宗那就更是火星撞地球。

    又一届天人论剑举办在即,这一届,绝不同于以往。

    ……

    咸阳王宫,一名影密卫顾不得此刻已经深夜,大王早就睡下,急匆匆地将一封书信呈给寝宫的近侍。

    嬴政穿着白丝睡衣坐起身,披上保暖的大裘衣,就坐在床榻上读起了这封信。

    “国师讨要禁军三千,嗯?”

    朦胧的睡意被信上的内容顷刻驱散,他缓了缓心神,吩咐道:“速传嬴珏将军。”

    “诺。”

    不出一会儿工夫,嬴珏便来到寝宫,单膝跪地道:“嬴珏拜见大王。”

    “这是国师来的信。”嬴政依靠着床榻,单手随意地将信纸拈着,靠放在榻边,等待嬴珏将它取走。

    近侍眼神闪烁,大王这随意的姿态,还有说话也是明显对嬴珏说的,他没资格去拿那封信。

    结果——

    “嗯?”嬴政等了一会儿却没人接,于是动了动手,那信纸上下飘飘晃着,“嬴珏,你看看。”

    “是,大王。”嬴珏这才起身走进床榻,于嬴政近在咫尺的距离,从他手中取过信纸。

    “国师大人想要禁军三千,这……”才看了一点内容,他就被震得吃惊不小。

    “大王,禁军承担护卫王宫之要职,调动三千人给国师,珏以为,不可。”

    嬴政侧过头,看着他问道:“国师讨要三千人的理由就写在上面,你也觉得不可吗。”

    嬴珏没有因为大王的反问有所动摇,依旧坚持己见,“不可。道家天人论剑的传统已过百年,区区一场道家内乱,国师大人便要带禁军前去,这不是主持公道,只会让我秦国从此难以面对诸子百家。”

    “嗯,说得有理。”嬴政点头赞同,随后挥了挥手道,“你亲自带着三千人去吧,一切听从国师的安排。”

    “大王?这!”

    “休要再问,你需要的是思考,而非提问。事情办完,再将始末告知寡人。”

    “是,大王。”

    嬴珏带着满脑子的莫名其妙退出了寝宫。

    而嬴政微闭着眼睛,解下披着的衣裘,继续被打断的睡眠。

    “墨家,儒家,道家,经此一事,诸子百家全数折损严重,嗯~”

    ……

    太乙山,道家天宗宗门

    陆言公开理念的消息传来,掌门赤松直接愤怒地满手金光,将弟子呈上来的信纸给销得灰飞烟灭。

    “岂有此理!陆言蛊惑了人宗还不够,竟还想进一步扩大影响,让这叛道的思想荼毒天下人,竖子可恨!”

    白眉白须飞扬,赤松怒发冲冠,气势涌动浩瀚如天威。他问回报的弟子:“陆言公开言论之后呢,儒家有什么反应?”

    “陆言与陈嚣争夺仁道之剑湛卢归属失败,后派出罗网杀手袭击陈嚣,意欲夺剑。

    先是公布离经叛道的言论,后是暗杀儒家同侪,儒家各派正齐上小圣贤庄,要求将陆言从儒家除名。”

    弟子说出的消息震惊众人,大师兄清虚忍不住惊疑开口:“什么?这怎么可能,陆,陆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师弟清乐紧锁眉关,确认道:“这消息属实吗?陆言当真如此行径?”

    “这,千真万确,陆言本人也没有向天下作出任何反驳。”

    “好个陆言,当真是把所有人都骗过了。”赤松痛骂出声,灰色道袍无风自动,“所有人,随我来。”

    “是,掌门师尊。”

    赤松带领着天宗精英弟子,火急火燎赶向道家藏书阁——心斋。

    同一时间,人宗掌门川虚也带着人宗精英弟子来到心斋之前,双方撞了个正着。

    川虚看见赤松怒气冲冲的面容,无奈叹息一声,主动迎了上去,“赤松师兄,何事急乱,至于带这么多弟子赶来心斋。”

    赤松见到人宗众人,当即收敛起自己怒容,不徐不疾地走上前说话,“先前穷薪师叔收录于心斋中,陆言的那一卷文章已经于天下公开,儒家正要将陆言除名。

    我道家弟子还懵懂不知,这卷文章其中是何等败絮。我正欲取出心斋中书卷,让众弟子知晓详情。

    川虚师弟,你又因何正巧在此?”

    “败絮其中,哈,我与师兄所见正好相反。”

    川虚自己的实力,师尊穷薪子踏入天人,都受陆言影响重大,当然不可能违心否定陆言。

    “我至心斋,正想能否解开师尊留下的禁制。反正从此往后,心斋收录的这一卷已不是世上唯一。若宗门弟子当真有心欲学,大可从市面上寻求,禁制的存在几无意义。”

    “天宗能容忍这等文章存于心斋,已是莫大的让步。”赤松冷哼一声,腰间雪霁剑亮出,气势凛然,“川虚师弟,你竟还想解开它的禁制,让更多弟子遭受误导。你莫忘了,道家掌门,是我。”

    见到雪霁剑出,川虚脸色很不好看,目光渐变深沉。他缓缓给赤松让开道路,微微低头提醒道:“掌门师兄,文章已经在天下流传,莫做无意义之事。”

    “多谢师弟告知。”

    赤松将雪霁别于身后,径直步入心斋。

    在他身后,清虚面色复杂,眉宇间尽是愁态:太突然了,陆言先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公开。妙台论剑临近,上一次两宗已现冲突,这一次……

    大师兄清虚正在为两宗可能爆发的更大冲突而担忧,师弟清乐却露出一个隐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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