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紫微,你这是公然在威胁朕的臣子?”昊天面色阴沉,九天振动,浩浩天威而来。

    “不过说实话罢了,据实以述,谈何威胁?人族修人族史,似乎与大天尊无关吧。”周考道。

    周考说完,鲁雄直接朝周考喊道:“姬考你说清楚,我有何背弃人族?”

    他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死无惧,但背弃人族,他担不起。

    “如今局面,你真看不透吗?万族对人族虎视眈眈,有人居心叵测,你在外求见多久,可曾有人见你?你真以为收回今日的权柄之后,日后便不会再闹事了吗?若到时再来一次,你待如何?”周考道。

    昊天看着周考的目光越发不善,这所谓有人,几乎是等于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偏偏还发作不得,否则岂不是说自己就是那个人?

    鲁雄开口想说,自有闻太师,他无论是凡间还是天上,都是闻仲的心腹小弟,一直以闻仲马首是瞻。

    但想闻仲求见昊天上帝,也不可见,只是言斗姆元君与昊天上帝合作,一切顺遂,便又有些迟疑。

    姬考纵然是乱臣贼子,他也是人!

    “有朕在,岂会再有今日之事?”昊天上帝道。

    “难道今日之事,你不在吗?”周考反问一句,再看向鲁雄道,“你只想着,朕拘役龙魂,乃是违背法度,可曾想过,若是朕不这么做呢?四时无人管,继续下去,干旱、天灾、风雪接踵而至,人族受得了吗?甚至若龙族不惜一切,内陆作乱,破坏水系,引发洪水,后果如何,你想过吗?那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洪水?”

    听到昔年的洪水,鲁雄顿时面色煞白一片。

    那场洪水,太久远了,久远到让很多人以为那只是一个故事。

    可那不是故事,而是事实。

    那场滔天洪水,困扰了舜帝后半生都无法解决,要禹帝为此付出一生,才治理好。

    若是再来,后果如何?

    万仙阵一役,大地破裂,九鼎的镇压也受到影响。

    且九鼎上也是龙族龙魂,若是爆发……

    “人族尚且不为人,去求非人相助?不荒谬?朕说你不仁不义,心胸狭隘,念一家一姓,一朝一代,却不见天下万民,有错?”周考道。

    鲁雄听得大汗淋漓,直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朝周考行礼,道:“鲁雄愚昧,险些误了大事,望帝君宽心,鲁雄绝不敢做万古罪人。”

    “鲁雄,你在说什么?”昊天直看向鲁雄道。

    “大天尊在上,臣只是直说罢了,帝君与玄坛真君所为,乃助水部,水部上下皆觉得帝君与玄坛真君无罪,日后若有需要协调,臣觉得并无半分不妥,甚至这样才最好。臣觉得,臣水部和雷部还有玄坛真君,配合绝对无差。”鲁雄道。

    “朕不要你觉得,法度更不是你觉得。”昊天道。

    “若论法度,龙族在先,大天尊在此不依不饶又是为何?臣身为水部正神,乃封神榜定,天道所封,事关水部,如何不言?”鲁雄半分不让,语气有力,千古艰难唯一死。

    但若是做个背弃祖宗,遗臭万年而苟活的,你倒不如杀了我鲁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的,当年面对西周,如此,如今亦如此。

    “鲁雄,你休要胡说八道,你生前不过一凡夫俗子,能有如今,皆是斗姆元君之功,也敢反斗姆元君?我等水部四人,皆认为上来最好。”

    鲁雄宁死不屈,但他手下四名水部神官却不同,尤其是箕水豹杨真直接怒而出声。

    却说,封神榜共册封水部五大神官,除却鲁雄为水部正神,水德星君之外,其余四位,皆是二十八宿中人。

    往日看在闻仲面上,对鲁雄也客气,但也仅限于此。

    在鲁雄和金灵圣母有争议的时刻,毫不犹豫地站在金灵圣母一边。

    昊天面露喜色,截教于八部正神中站位广泛,尤其是金灵圣母,与她一同,收获也丰。

    “混账!”

    但他还未高兴太久,就听一声怒喝从一旁响起,但见雷部一背生双翼的神将,手中雷公凿一凿,雷光四射,直打在毫无防备的箕水豹身上,将他打伤。

    “辛环!”天庭诸将一众愕然,雷部辛环,闻仲爱将。

    闻仲也带着一丝诧异地看向辛环,就听辛环道:“太师,我辛环本是匪类,在黄花山占山为王,蒙太师不弃,愿收我兄弟四人为将,还传授仙术,为此生最大荣幸,哪怕身死,也死得其所。但今日,恕辛环无礼,我等为人,这些日子凡人如何苦难,我等亲眼所见,若不是紫微大帝奴役了,何来甘霖?若是太师一意孤行,那辛环不过将命还给太师!”

    “师父,您教我们男儿当以保家卫国为任,为家国纵然粉身碎骨,亦死得其所,先有国后有家,但先有人族才有国啊。”辛环说完,闻仲两名弟子吉立、余庆也跪下来道。

    见爱将由衷而言,爱徒泣声下跪,闻仲高大的身躯也不禁晃荡。

    鲁雄站在昊天一边,便是不仁不义,心胸狭隘,念一家一姓,一朝一代,却不见天下万民。

    那他闻仲岂不是已经不仁不义,心胸狭隘?

    “闻仲。”

    看到闻仲动摇,金灵圣母不禁出声道。

    “师尊?”闻仲看着金灵圣母,脑海之中,不禁浮现碧游宫中的一幕幕。

    截教之内,各种生灵皆有,人族反倒显得稀少。

    自己入截教拜师之时,少不得被些异类针对,戏弄嘲笑于他。

    但当那一道尊贵的金色身影出现的时刻,便没了。

    她只说了一句。

    “以后,你就是我第二个弟子了,没人可以欺负你。”

    然后,便真的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他。

    他成了截教核心三代。

    以往那些嘲笑他的异类如今见了他都只有谄媚讨好。

    她又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对你好的,未必真对你好。”

    于是,她入九天雷海,为自己寻来三眼神目,直观人心,分辨忠奸。

    传道受业解惑,而无所求。

    师恩大如天。

    ……

    但要答应的同时,却又不禁想起更久远的岁月。

    那时,爹还在。

    父亲是城里的第一勇士,虽然在如今的自己眼里修为很低,但在那时的自己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

    直到那一天,父亲死了。

    为了保护城民,和一只狼妖同归于尽的。

    弥留之际,他拉着自己的手说:“仲儿……走出去,好好学法术,爹不中用……学了一辈子的法,也成不了仙……保护不了人……仲儿比爹出息,有天赋,一定要学成……回来……”

    ……

    “哈哈哈……”

    闻仲忽然抬头大笑,状若癫狂,眼中血泪流下。

    “闻仲。”

    见闻仲如此,金灵圣母面色一变,怕闻仲走火入魔,连忙一道清心灵诀打向闻仲。

    但闻仲却挥手打散,之后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跪拜在金灵圣母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金灵圣母有着强烈的不祥预感。

    “师尊于弟子恩情如天,但人族于弟子大于天。恕弟子不孝,今后恐不能同师尊一同,待人族度过此番劫难,弟子再将命还给师尊!”闻仲一脸正色道,言罢起身,看向昊天上帝道,“大天尊,臣先前所言失当,臣觉得,紫微大帝所为,有功无过。实乃完善天庭法度,虽先斩后奏,有失分寸,但实乃出于公心。为大义而不惜自身,所谓大礼不顾小节,无需过分强调。”

    “此番龙族降雨失当,致使人族在内诸多生灵受苦,飞禽走兽无不可怜,皆是生灵,且大天尊事务繁忙,有时怕也不当。故而紫微大帝,当奖!四海龙王,当惩!”

    “闻仲。”昊天双目直欲喷火,他未想过闻仲竟然会跟金灵圣母对立。

    “大天尊若觉得闻仲所言有何错漏,可以直接指出,或者将闻仲也一并罚了吧,今日闻仲与紫微大帝同进退,”闻仲话语淡然,但目光之中皆是坚定。

    且同水部不同,雷部诸将都与闻仲同进同退,站在昊天身前。

    “请大天尊奖紫微大帝!”

    太岁部杨任出声,站在昊天身前,他是阐教弟子,又是人族,于情于理都是要站出来的,只是之前没有机会罢了。

    “请大天尊奖紫微大帝!”

    殷郊也出声道,他也是阐教的,而且现在的后台是周考,先前还有些犹豫,如今毫不犹豫。

    “请大天尊奖紫微大帝!”

    殷郊之后,痘部诸神齐声喝道,他们皆是大商将领,人族出身,以闻仲、殷郊二人为尊,如今二人皆言,自然附和。

    昊天上帝瞳孔骤缩,水部、雷部、太岁部、痘部,还有赵公明原本的财部,八部之中,五部竟站在紫微大帝身边。

    “请大天尊奖紫微大帝!”

    又一声响,昊天上帝循声望去,目光再变,瘟部正神,吕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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