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他,跟着我回来了?!

    我脚下一软,‘咚’的一声就坐在地上,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一样,只知道张大着嘴巴,结果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难怪王先生之前要我们说一声‘我到屋咯,莫跟到我’,原来防的就是我爷爷跟着我们回来!可是,我明明在进堂屋之后说了这句话啊,为什么我爷爷还是跟了过来?

    难道是请仙登位没破掉,所以他又跳出来要害人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按照顺序我是第十个,那前面的那八个人,难道都已经被我爷爷给弄死了?

    我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就看见那张苍白没有皱纹的脸朝我靠了过来,我手忙脚乱地往后挪了挪屁股,然后惊奇的发现那张脸往前靠了一段距离后,又往后缩了回去,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等过了几秒之后,这张脸才又往前靠过来,随即在特定的位置停住后,又向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如此反复,像个不倒翁一样来来回回。而这个特定的位置,正是我房间房门的位置!

    所以,我刚刚听到规律且沉闷的声音,是我爷爷在用他的脑袋敲我的门?!

    可是,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怪异的敲门姿势!?

    我爷爷凌晨才刚刚下葬,晚上的时候就出现在我房门口!这本身就已经骇人听闻了。

    结果我爷爷还因为死后身体僵硬,所以只能笔直站着,即便想要敲门,也没办法抬起手来,只能前倾身子,用脑袋撞门!

    而我,竟然还迷迷糊糊的去开门,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房门刚打开,就和我爷爷撞上来的那张脸面对面,那该是怎样一副惊悚的画面!?

    我觉得我没被吓死或吓晕,完全是得益于这两天的恐怖经历。

    当我确定我爷爷只是站在那里用头敲门之后,我这才注意到,这张脸下的身体,竟然穿着我之前换下的那套衣服,就连脚上的鞋子也是我省吃俭用才买下来的那双!

    它不是我爷爷,而是王先生雕出来代替我身体的那个木头人!

    难怪它不会用手敲门,而是用这么怪异的姿势敲门,因为它根本就没法用手,只能用头撞门!

    可是,可是怎么会是它?!怎么可能是它?!

    它从头到脚都只是一块木头,手脚都还粘在身体上没被分开,按理来说,它根本不可能动才对!所以它到底是怎么从坟里爬出来,又怎么从山上走到我房间门口,然后用头敲我房门的?!

    说实话,此时此刻,我宁愿站在房门口的是我爷爷,也不愿是它这个按理来说根本不能动的木头人!

    毕竟我爷爷虽然已经死了,可他毕竟是人。

    而相比我爷爷,用头敲门的是个木头人才更让人窒息!

    还有,这木头人的脸上,为什么会戴着我爷爷的纸脸?它把我爷爷怎么了?

    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等棺材入土,等我们都走了之后,这木头人用头撞碎棺匣盖子,撞碎我爷爷的棺材底板,然后伸手揭下我爷爷的纸脸,戴在自己脸上……

    这画面仅是想想,我全身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剩下的画面说什么也不敢再细想下去。

    我很想喊王先生,可我又怕我一出声,这木头人就会跳进来把我脑袋砸碎。

    怎么办?

    前门肯定是出不去了,我不确定那木头人是不是只会重复敲门这一个动作,要是它还会敲脑袋,那我凑过去就等于是找死。

    我房间里虽然还有一个后门,原本是通往后山的门,但很久以前,我爷爷担心会有小偷从这里进来,就用两根粗木棍交叉把门给栓死了的,像一个大写的X印在门板上。

    想要从后门出去,首先就要卸下两根粗重的门闩。但这两根门闩相互卡的很死,想要不发出任何声音就把它们给卸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一旦发出声音,势必会惊动门口的那个木头人。

    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可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我发现那木头人已经停下了敲门的动作,应该是发现门已经开了,此时正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盯着房内一动不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进屋。

    我不知道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大晚上来敲我房门,而且头上还贴着我爷爷的纸脸,打死我也不相信它是带着善意来的。

    必须离开这里,然后去对面找王先生!

    于是我屏住呼吸,双手先是往后撑一些,然后双手双脚同时暗暗发力,把屁股稍稍抬起来些,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屁股尽可能的往后挪。

    等到屁股实在是挪不动之后,我就轻轻坐下,然后停下动作,看着门口的木头人,确定它没有反应之后,这才把双脚收回来,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

    我的身体在慢慢的往后挪,但我眼睛却始终不肯离开那木头人,并且我一直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但凡那木头人有任何异动,我就立刻停下来屏住呼吸。

    好在我动作十分轻柔,没有惊动门口的木头人,而我也顺利的挪到了后门处。

    因为恐惧木头人,我不敢回头去看门闩的位置,所以只能反手去摸。好在我很快就摸到一根光滑圆柱形的东西,是我印象中门闩的形状。

    于是我背靠着门板,手抓着门闩,脚下暗暗发力,整个身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我不敢起太快,怕会发出风声惊动那家伙。

    等我站起来之后,我在原地站了一分多钟,确定那木头人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后,我这才开始准备卸门闩的事宜。

    两根门闩是相互交叉卡在门框上下左右各四个卡槽里的,而且是一根在上,一根在下,想要卸下来,就首先得把压在上面的那根卸下来,才能把下面那根卸掉。

    可后门封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忘了哪根在上哪根在下,想要开门,就必须得一根根试。

    在农村生活过的都知道,门闩两端的卡子是一个长一个短,栓门的时候,都是先将长的那段插进卡槽里,然后再把短的塞进去。卸下来的时候则刚好相反,得先把长的一段再往里送送,这才能把短的一头卸下来。

    我房间后门的门闩虽然是斜着拴上去的,但方法一样。所以想要卸下来,得先把门闩往斜上方抬一截,然后再把斜上方的卡子抽出卡槽就行了。

    我之前抓着门闩的右手一直没松,为了尽可能减少动作幅度,我没有弯肘,而是通过垫右脚加往上耸右肩的方式,想带着门闩一起往左上方挪。

    可我使了好大一阵力气,门闩却稳如泰山。看来压在上面的不是这根门闩。

    于是我不得不松开右手,然后伸出左手,往旁边去摸另一根门闩。

    按理来说,后门比我的身体要宽,我左手肯定要伸出去一些角度才能摸到门闩,可我刚把左手往后抓,就抓到了门闩,着实让我纳闷。

    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小时候身体还没长开,所以觉得门板比我宽,现在长大了,其实门板就我身体这么宽罢了。

    所以我也没多想,而是用同样的方法,垫左脚、耸左肩,整个身子往右边倾斜,试图把这根门闩给卸下来。

    按理来说,门闩就两根,压在上面的不是之前那根,就肯定是这根。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左小腿都在微微发抖了,这根门闩依旧纹丝未动!

    难道压在上面的是之前那根门闩?

    于是我又抓着之前的那根门闩往上抬,而且使的力气比之前更大,但结果还是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要两根的一起往上抬才行?

    念头一出,我就稍稍弯下膝盖,然后抓住两根门闩,打算同时往上抬。

    可就在我要直起膝盖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就算我现在再怎么胖,也铁定没有后门的门板宽才对。可我抓着门闩的手,分明就是径直往后伸的,一点也没有往身体两侧展开,这不科学!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于是我一边斜着眼睛盯着门口的木头人(房门和后门开在房间的对角线上,所以要斜着眼睛看),一边往前迈出小半步,然后往门口的方向稍稍侧了侧身子,这样既能看见门口,又能用余光看见后门。

    可当我用余光去看后门的时候,我当场就傻眼了----我没有看见后门,只看见距离我还有一臂之长墙壁!

    我刚刚只往前迈出小半步,这小半步绝对没有一臂长!

    可我家墙壁,此时此刻,确确实实还在我一臂之外的地方!

    也就是说,我刚刚背靠着的,根本就不是镶在我家墙壁上的后门!

    可如果不是后门,我刚刚靠的是什么?

    而且家里就后门上有门闩,如果不是后门,那我之前抓着的,那根光滑圆柱形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再也顾不上门口的木头人,而是慢慢转过头去,然后借着窗外的微光,终于看清我刚刚背靠的到底是什么----上身绣花墨绿外衣,下身黑色长裤,脚下青色绣花布鞋……

    竟然是我爷爷!

    我刚刚抓着的,也根本不是什么门闩,而是他的两条胳膊!

    而他,在那木头人敲门之前,就一直站在床尾看着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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