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天灯?

    这不是古时候的一种残酷刑罚吗?

    据说当初董卓被王允设计弄死之后,就被王允点了天灯。

    具体的做法就是把犯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等到入夜后,就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高高的木杆上,然后从脚上点燃。

    远远看去,就好像是高杆上挂的一盏灯笼,所以将其称之为点天灯。

    当然了,这是古时候的方法,到了近代,这种刑罚又得到进一步发展,其手段更加残酷。

    这种方法是由川湘一带的土匪首创,手段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就在他的脑上钻个小洞,然后倒入灯油并点燃,能让人在极痛苦中被活活烧死。

    这两种方法都是极其惨无人道的手段,而且都与这遗像落泪有任何关联,总不至于吴听寒要对着陈谷子的遗像点天灯吧?

    我看向王先生,希望他能给我解惑一二,结果却看见王先生一脸惊喜的表情,对吴听寒讲,你会点天灯?

    吴听寒讲,以前也没点过,不知道成不成。

    王先生脸上有些兴奋的讲,死马当活马医,你需要哪些东西,我去准备。

    吴听寒想都没想,开口就讲,煤油、黄符、朱砂、青菜、鸭毛、瓷碗、麻绳……

    我不知道王先生能不能记得住,反正听到后面的时候,前面很多东西我已经忘了,最后只能记得住这么个大概。

    等吴听寒说完之后,王先生就问,大概要好多?

    吴听寒讲,越多越好,毕竟我也没把握一次就能点亮。

    王先生点头应是,然后就喊我一起出去准备东西。----他毕竟是外乡人,很多东西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需要我这个本地人来做向导。

    我们出了陈谷子家的院子后,就直奔我家,他背上背笼,就问我哪里能找到鸭毛。

    我想了想村子里谁家平日里会养鸭子,然后就径直带着他上门去找。

    到门口的时候,我推门就准备进去,结果却被王先生一把给拦住了,他讲,先敲门。

    我讲,敲了他们也听不见,耽误这时间干什么?

    事急从权,这个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但王先生直接一把将我拉开,然后就敲响了院门。

    我以为这是什么规矩,所以王先生才会这么做。以我的猜测,他敲完门后,肯定就会直接推门进去了,结果却发现他就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

    我问,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他刚要开口,结果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正是这家主人,陈福生。

    看见陈福生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见了鬼一样,张大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以至于陈福生问我怎么有空出来溜达,我都没有回应,还是王先生替我回的话。

    王先生三两下就说明了来意,然后用四十几块钱把他家的鸭毛全给买了----陈福生原本是打算白送的,但王先生说什么也要买,最后一番推辞下,才用四十块的白菜价达成协议。

    从陈福生家出来一阵后,我才回过神来,问王先生,你不是说吴听寒只讲过一句假话迈?啷个陈福生没跪到屋里?

    王先生很是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随手指了一户人家的屋顶,对我讲,你看哈那是么子?

    我顺着王先生的手指看过去,除了看见屋顶和烟囱外,并没有看到其它东西。

    我讲,不就是屋顶和烟囱吗?有什么异常么?

    他讲,烟囱在冒烟。

    短短的几个字,我却如遭雷击,急忙放眼望去,发现各家各户的屋顶正升起一道道青烟。

    也就是,他们都醒过来了,正在烧火做饭?

    不得不说,王先生的观察力未免也太敏锐了些。我刚刚只顾着去准备吴听寒交代的东西,根本没去看各家的屋顶----当然了,也可能无意间看了,只不过没有往心里去罢了。

    但王先生这一次却没有接受我的恭维,而是摇了摇头,讲,不是我观察力敏锐,而是我晓得他们会醒,所以一直在看烟囱有没有冒烟。

    我皱眉,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们会醒?

    王先生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讲,因为老子也是人,老子也要吃饭!

    我讲,这跟你知道他们会醒有什么关系?

    王先生讲,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白天都躲到棺材里睡觉,万一有人对老乡们下手,我啷个才能晓得?

    这个问题我之前就想过,但没想明白他有什么好办法。

    王先生讲,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这几天都是别人在给老子送饭,只要饭没断,就说明老乡们没出事,老子也就没多想。

    原来如此,这办法还真是很王先生!但凡是个脸皮薄的匠人,怕是都想不出这种办法来。毕竟我在家的时候,全都是自己下厨,从来没想过要别人来送饭。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办法对王先生来说,确实是最省事的,可以不出棺材,就把一日三餐给解决了,而且还能通过这方法来确定棺材外的村民安然与否。

    王先生讲,不过老子哈是大意咯,这也就是我这几天为么子没发现乡亲们异常滴原因。

    确实,王先生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他还是没有料到,村民们出事的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不过只持续了一两个小时左右,根本就不耽误他吃饭。

    王先生讲,难怪这几天都感觉吃饭滴饭点一天天往后推,我哈以为是农忙,没想到原来是啷个回事。

    我讲,这不怨你,是那些家伙太狡猾了。

    王先生摇了摇头,讲,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没得么子好掩饰滴。再讲咯,这也不一定是那些匠人滴手段,很可能就是陈谷子身上滴百里尸碑在搞鬼。

    我问,为么子啷个讲?

    他们跪在那里的确很像是百里尸碑的样子,但百里尸碑不是被我爷爷截胡了吗?

    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们就应该跪到半山腰去,对着我爷爷的坟磕头才是啊!

    王先生讲,你刚刚也看咯,他们是朝哪边跪到起滴?

    我讲,背对着窗……

    我还没讲完,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

    他们背对着窗户,不就是面朝着后山吗?

    而我爷爷的坟,虽说是从村尾上山的,但因为地势高,不就是出于后山正中间的位置吗?!

    好吧,果然还是这百里尸碑搞的鬼。

    说着说着,就到了下一家,王先生从他们的手里买了地里的青菜。

    原本老乡也是打算送的,但王先生坚决不肯,一定要用买的。

    至于是什么原因,王先生讲,花了钱滴,才是自己滴。要是别个送滴,怕是点天灯滴时候,会让别个沾到因果,这种损人不利己滴事情,老子做不来。

    我于是接茬急忙问他,点天灯到底是什么?听上去就感觉很不同寻常的样子。

    王先生讲,你莫问我,这种高深滴匠术,我也只是听讲过,具体啷个操作我也不晓得。

    听王先生这么说,我对这点天灯就更加好奇了。于是带着王先生寻找材料的脚步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等我们备齐东西往陈谷子院子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老乡们也纷纷出门下地干活去了。

    走向桥头的时候,回身看着老乡从不远处的主干道上走过,一边走还一边说着笑,我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我问王先生,我要不要在这里守着,万一他们要是走过大桥中线,不就一命呜呼了吗?

    王先生讲,放心,有人帮我们守到滴,老乡们暂时不得出事。

    我急忙问,你还有帮手?

    他摇头,讲,屁滴帮手,要是有帮手,我哈要天天躲到棺材里头迈?----是那些躲到暗处滴匠人,他们帮我们守到起滴。

    我讲,他们脑壳有包迈?

    百里尸碑本来都破咯,要不是他们,乡亲们啷个可能会出事?既然要杀老乡们,现在又不让他们死,不是脑壳有包是么子?

    王先生讲,他们脑壳有没有包我不晓得,但你脑壳肯定有包。他们之所以不会让乡亲们走过桥,是因为要是死咯一个,肯定会惊动我,到时候不就打草惊蛇咯迈?

    我顿时恍然大悟,不得不给王先生点了个赞。

    我讲,但是现在我们都晓得了,他们还会帮我们守到?

    王先生讲,你觉得是已经晓得滴东西更黑人,哈是未知滴东西更黑人?

    我讲,那肯定是后者。

    他讲,那不就得咯?现在没死人,我们就猜不透对方是么子手段,但一旦出咯人命,就算我看不出来,难道她吴前辈看不出来对方滴手段?

    明白了,那些人到目前为止,都还把自己的手段给藏着掖着的,就等着最后关键时刻来个一击必杀。要是提前暴露了,就不仅仅是王先生和吴听寒会知道,有可能还会被其他匠人知道,到时候那家伙就真的没有一点优势可言了。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手段不会被发现,他们会尽可能的保证村子里表面上的平静。

    只等到陈谷子遗像上的泪水溢出来,形成真正的百里尸碑,然后等我爷爷截胡,使得九尸拜像更进一步,再一股脑全跳出来,争夺最后的那份大气运。

    我讲,那吴听寒要阻止井水溢出来,岂不是很危险?

    我和王先生对视一眼,急忙跑向陈谷子家,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然后就看见吴听寒拿着那判官笔,用尖锐的笔尖,抵在我的脖子上,冷冷的问我,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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