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赫向自己行礼,范乐咏急忙摆手推辞着说道,壮硕的身躯显得有些紧张。

    “怎么?范兄不是楚先生的得意弟子吗?”

    看到眼前人一再反常的举动,唐赫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我哪里是什么得意弟子,只是老师不嫌弃,还记得我而已,算了都是往事了,黄公子既然是来查税银的,我这里正好有一些线索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公子。”

    听见范乐咏的话,唐赫顿时来了精神,现在他人生地不熟的,有线索自然是最好。

    “小弟愿闻其详。”

    “黄兄弟,你知道醉梦水贼吗?”

    范乐咏看了看楼梯处,压低声音说道。

    “这个我知道,醉梦泽的水贼曾经是大周的一大祸害,朝廷出动了几次水师围剿,杀了不少人,后来朝廷要求每三年东宁郡的水师必须出航清剿一次,怎么范兄的意思是这次税银失踪与水贼有关?”

    听见唐赫的话,范乐咏嘲弄的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什么三年清剿一次,我在这里买酒已经快十年了,东宁的水师就没有出来过一次。”

    “什么?!”

    听见这话,唐赫大感震惊,他没有想到朝廷的地方军队居然敢如此阳奉阴违。

    “那来往的商船安全如何保障?现在的醉梦的水贼又死灰复燃了吗?”

    “并不是这样。”

    范乐咏摇头说道:

    “云家没有那么傻,要是真的不管水贼,那么醉梦泽早就被闹翻天了,他们是靠着水贼挣钱。”

    “挣钱?”

    “不知道是哪家商船发现,只要找云家的船旗铺子,多花点钱买个印着云家的特殊旗子,醉梦的水贼就不会袭击你的船只,后来这个方法传遍了东宁,来往的商船都会卖一个旗子,其实就是云家在变相收保护费而已。”

    听完范乐咏的话,唐赫不由得摇头叹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云家居然还有这种生财的方法,看来醉梦的水贼和云家达成了某种协议,双方一起挣钱,又或者说现存的水贼就是云家豢养的。

    “范兄的意思是这次税银丢失案就是云家联合水贼做下的吗?”

    “还有护送税银的水师官兵。”

    范乐咏摇头补充道:

    “这次护送税银的将军是韩兴业,他是东宁有名的恶棍将军,只是背靠云家,被他欺凌的东宁百姓在东宁基本是上告无门,有一些前往京师告御状的百姓也都没有活着回来的。”

    “什么!他一个小小的水师将军居然敢如此行事!”

    唐赫震怒的猛砸桌子。

    “他还不止做了这些事,整个东宁的地下赌场,怡红院,还有民间高利贷这些他都有参与,朝廷禁令在东宁就是废纸一张,根本管不住这个五品将军。”

    范乐咏继续说道:

    “东宁的人都知道他只不过是在云家挣一些不干净的钱罢了,这次税银丢失,十有八九还有他的参与。”

    “一只东宁郡内养的家犬,一群醉梦泽中养的野犬,云家真是好的手笔啊。”

    唐赫坐在椅子脸色阴沉的说道,来之前他已经猜到了东宁的情况会十分的复杂,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已经乱到了这个地步。

    官匪勾结,文武勾结,现在又联手做下税银失踪的大案,真是在天子脚下肆无忌惮啊。

    日后若是不彻底将云家的这块毒瘤铲除掉,大周的立国之本都会动摇啊。

    “范兄在东宁这么久,可否有门路能够见到那群水贼?”

    唐赫深知对付云家只能日后慢慢图谋,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税银。

    听见唐赫的话,范乐咏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开口说道:

    “公子我求你件事,以后见了老师你能不能不要说水贼的事情。”

    听见范乐咏莫名其妙的话,唐赫点头答应了,看到唐赫点头,范乐咏才继续说道:

    “其实我可以帮助公子找到那群水贼位置。”

    “你知道?!”

    “醉梦的水贼就是我这家酒铺子的常客,每过一段时间时间他们就会来我这里买酒,他们付好定金,然后我带着酒驾船到醉梦泽的一处接头地点,他们将酒带走我再回来。”

    “虽然我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去过,但是公子若是混上他的船,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他们的老巢。”

    听完范乐咏的话,唐赫不由得喜上眉梢,开口说道:

    “真的吗?范老哥你可是帮了大忙了!”

    “别别别,别这样说,和水贼做生意挣的都是不干净的钱,要不是在郡中实在是活不下去,也不会为他们酿酒,若是老师知道了,他一定会很失望的。”

    范乐咏低着头,沮丧的说道。

    他跟着楚先生学习了很久,那个时候的他贪玩不懂事,学业很差,但是楚先生一次也没有责骂过他,直到有一次他犯了大错,失手将楚先生挚友送的一瓶好酒打碎了,他当时心里害怕,便连夜收拾东西跑了。

    后来楚先生知道了也没有责怪他,只是默默的送了他一程,后来又送了他山泉二字作为礼物,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先生的字,最后才会改名字,现在他只想酿造一瓶一模一样的好酒,向老师赔罪。

    看到范乐咏垂头丧气的模样,唐赫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先生说过,君子在心不在行,范老哥又何必将自己困于囚室,难道日后真的不打算再见楚先生了吗?”

    听见唐赫的话,范乐咏又想起自己以前陪着老师摇头晃脑背诵诗文的日子,心头的阴霾渐渐扫清,开口说道:

    “多谢公子开导,日后乐咏会去与老师赔罪的。”

    水贼约定交酒的时间是明日傍晚,唐赫与范乐咏定下的计划是藏身在酒缸之中,由水贼将他带进老巢。

    现在他还有近乎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夜幕降临,唐赫换上一身夜行衣,独自前往郡守府。

    他下旨将东宁郡守及其亲属羁押进京,无疑是打乱了云之澜的部署,远在京师的云之澜不可能会操控醉梦的水贼和官兵,一定是东宁郡守替他决断,那么郡守中肯定会有一些他们联络的内容。

    唐赫的身影向着高大的郡守府飞快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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