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悯一晚上昏迷了两次,又是受伤又是吐血,管事和长河心惊肉跳,无暇顾及其他,忙将人抬回到房里,长河随即又飞奔出来去找大夫。

    沈决看得目瞪口呆,回头瞅瞅背上的杜若宁,又转过来盯着江潋看。

    “这叫个什么事儿呀?”他喃喃道。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对吧督公大人?”杜若宁眨着狡黠的大眼睛说道,“没想到咱俩配合还挺默契。”

    江潋没理她,收刀入鞘,冷声道:“快走吧,等宋悯醒来就走不成了。”

    宋府的暗卫只听从宋悯的命令。现在宋悯昏迷着,没有他的命令,暗卫们不会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望春开道,望冬断后,一行人飞快地向大门口走去。

    那个门房就守在门后,望春走到近前,大声命令他开门放行。

    门房往他们身后看,发现管家没陪他们一起出来,便拒绝开门。

    “没有大人的命令,小的不能开门。”他说道。

    “要什么命令,你家大人快死了,吐血不止,管家正忙着叫大夫给他瞧病呢!”望春说道,“你有这拦我们的功夫,还不如去瞧瞧你家大人,去晚了怕是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门房一愣,面露犹疑之色。

    趁他愣神,望春亲自动手抽掉了门闩,将大门推开:“快让开吧,你家大人要是不让我们走,我们能这么顺利走出来吗?”

    门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向旁边退开两步,让他们通过。

    府里暗卫遍布,大人不放人,他们还真没这么容易走出来。

    望夏正守在门外望眼欲穿,看到大门打开,忙跳下马前来迎接。

    一行人很快上了马,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这时,长河从里面飞奔而至,高声大喊:“拦住他们,大人不许他们走!”

    啊?

    门房陡然回过神,和守在门口的暗卫们一起冲出去,可惜为时已晚,东厂的人马早已如烟尘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马蹄踏碎黑夜的宁静,一路疾驰回到东厂。

    江潋跳下马,把缰绳扔给过来迎接的厂卫。

    其他人也纷纷跳下马,只剩沈决坐在马上等人来接。

    方才只顾着快跑,没时间想别的,他直接背着杜若宁就上了马,一路飞奔回来,才想起杜若宁还在他背上。

    其他人也刚刚发现这个情况,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和他背上的杜若宁。

    “傻站着干嘛,快把若宁小姐接下去呀!”沈决喊道。

    这会儿危险解除,他才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快被压塌了。

    江潋站着没动,冷眼看向还趴在他背上紧紧搂着他脖子的杜若宁,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拧着眉头问:“你为何要背着她?”

    “……”沈决瞪大眼睛,“我都背半晚上了,你才想起来问呀?”

    “是啊。”江潋漠然道,“所以你为何要背着她?”

    “我的腰受伤了。”杜若宁说道,招手叫望春,“春公公,麻烦你把我接下来。”

    “好的。”望春笑眯眯地答应,上前两步伸出手,正要把人抱下来,突然感觉后脖子一阵阴风扫过。

    回头一看,干爹的眼睛正像冰刀子一样盯着他。

    望春激灵打个哆嗦,捂着肩膀哎哟一声:“哎哟,我的肩膀好痛,那个该死的长河,居然震伤了我,干爹,还是你来抱吧!”

    “没用的东西!”江潋呵斥一句,一脸不耐烦地将杜若宁像抓小鸡子似的从沈决背上抓了下来。

    “哎哟,我的腰!”杜若宁也跟着叫了一声。

    但她是真的疼,不像望春是假装。

    这点江潋还能分辨出来,脸色稍缓,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杜若宁疼得很,手上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江潋大吃一惊,下意识松开双手要把人扔掉,杜若宁吓得哇哇叫,使出全部力气挂在他脖子上。

    江潋反应过来,连忙又把她抱着。

    杜若宁疼得倒吸气,娇嗔道:“督公大人,你抱紧点啊!”

    “对呀,你就不能好好抱吗?”沈决跳下马,扭着腰说道,“我背了一晚上若宁小姐都没叫疼。”

    江潋把眼一瞪:“那你来接着背。”

    沈决忙摆手:“不了不了,我的腰都快断了。”

    江潋冷哼一声,抱着杜若宁回了厅堂。

    屋里暖烘烘的,炭火噼啪,灯光明亮,杜若宁深吸一口气,有种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感觉。

    “督公大人,你说的没错,你真的比宋悯厉害很多点呢!”她笑着说道。

    江潋又是一声冷哼,将她放在椅子上。

    “不行不行,我腰疼,要找个地方趴着。”杜若宁大喊,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就你事儿多!”

    江潋嘴上说着,又把人抱起来,环顾四周,除了书案没什么能趴的地方,刚要开口,杜若宁就叫起来:“不行不行,我才不要趴在书案上面。”

    “你倒是想,也得看咱家同不同意!”江潋咬牙,吩咐跟进来的望春,让他搬个软榻过来。

    望春说:“后堂不是有床吗,不如……”

    江潋一个眼刀子甩过来,望春吓得闭上嘴巴,忙忙地拉着望夏去抬软榻。

    沈决哈哈大笑,打趣江潋:“你这儿子倒是孝顺,净帮你想好事……”

    “闭嘴!”江潋又给了他一个眼刀子。

    沈决翻个白眼,对杜若宁说:“若宁小姐,你瞧这人,是不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可不是嘛!”杜若宁点点头,“明明在宋悯家还对我笑呢,这会儿又板着个脸。”

    “咱家那是策略,为了刺激宋悯的。”江潋辩驳道。

    “那我不管,反正你对我笑了,而且笑得很好看。”杜若宁说道。

    “……”江潋懒得理她,不耐烦地喊,“望春,你是去集市上买榻了吗?”

    “来了来了。”望春大声应着,和望夏抬着软榻进来,放在离炭火最近的地方。

    江潋板着脸把杜若宁扔在上面,迅速地拍了几下手,仿佛要拍掉什么脏东西。

    杜若宁被他扔得又是哎哟一声,冲望春抱怨:“你干爹真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望春不这么认为,替干爹辩解道:“干爹以前都不让女孩子近身的,若宁小姐可是第一个被干爹抱的人。”

    “你能不能滚出去!”江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望春捂着屁股一溜烟跑了。

    沈决和杜若宁全都哈哈大笑。

    “笑什么?”江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转头吩咐望夏,“去给国公夫人传话,让她赶紧派人把她家的烦人精接走。”

    就为了这么个烦人精,害得他一晚上没睡,真是烦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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