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景烁脸上挂着一丝自信的笑容,他环顾玄净师徒三人后,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小和尚脸上,“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道歉,承认你不如普广师兄。现在白崖寺正在扩建,我相信一定缺不少物资,只要你答应,提个数我可以给你。”

    法明听不下去,开口道:“裘施主,你为朋友出面,说出这番话,老衲很佩服你们之前的感情,但是你如此要求,不是更加变相说明了那位普广,不如老衲的小徒弟吗?这要是让你朋友知晓,他会如何看待?”

    裘景烁转过头去,看向这位古稀之年的老和尚,语气平静地说道:“法明主持你放一百个心,本少不会让他知道的。”

    这句话虽然说来平和,但已经是在威胁了。

    裘景烁满脸自信,只要这白崖寺的小和尚不答应,那就休怪本少无情!要整蛊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寺庙,他多得是办法。

    纵然这个寺庙有神秘高僧撑腰,但现阶段敢现身吗?

    玄渡对这个儒家书生的蛮横紧了紧双拳,正欲发作,却被小师弟用眼神制止。

    玄净笑了起来,道:“裘施主说的可算数?只要我提个数,你都可以给?”

    裘景烁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白崖寺扩建需黄金万万两。”玄净眼含戏虐地说道。

    裘景烁自信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砰的一声,拍桌而起,“莫要给脸不要脸!”

    玄渡哪受得了这个气,他当即站起身来,挡在小师弟身前,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黑色长棍,对付儒家六品, 何须师傅或小师弟出手?

    裘景烁自始至终都未吃过一口菜, 连饭都只扒了三口, 显然他一开始的心思就没有想着好好聊。

    气氛剑拔弩张,玄净却仿若平常一般吃着饭,还给师傅夹菜。

    裘景烁见此气得面红耳赤, 可又不敢立刻发作,审时度势一番, 毕竟对方三人, 相传这老和尚是六品境, 经历了‘应天佛经’的见证听闻后,肯定有所增长。

    最后, 裘景烁一甩宽松的衣袖,哼道:“本少看在你们为百姓做了不少事的份上,才会如此好言相劝, 这是在救尔等的性命!本少告诉你, 若普广师兄产生心猿, 第一个坐不住的将是法昌寺, 弘慧大师绝不会轻饶尔等!”

    言罢,他就转身离去。

    玄渡用眼神询问小师弟, 是否要留下此人。

    玄净摇了摇头,对于裘景烁只当做是犬吠,与他一般见识, 只会拉低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裘景烁的出现, 倒是让玄净产生了一丝警惕,佛门如今的局面, 绝不单单是被道教与儒家欺压的情况,很大程度上, 佛门内部就有诸多蛀虫。

    要想重振佛门,绝非简单!

    法明也说道:“佛门向来主张众生自救,佛门弟子自修涅槃,很大程度上偏于自私。当年佛门鼎盛的时候,妖族强势入侵人类领土,造成人间疾苦,佛门因为镇压了酆都罗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无法现世救苦救难,因此被道教跟儒家趁机拉下马来。”

    这是一段各类历史书籍上没有记载的内容,法明是游走世间,拜访一些深山寺庙从高僧口中得知。

    玄净颔首,转移话题道:“不要理会这些闲杂人等,干饭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玄净最近时不时从嘴里蹦出的新词汇,法明与玄渡已经见怪不怪。

    裘景烁的出现,算是打破了宁静的开始,他走后,玄净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要不是法昌寺的当今几位二品境的佛门高僧到来,就无须太惧怕。

    若是弘慧老银币敢来作死,那便让他与悟嗔一个下场!

    饭后下午。

    新上任的普安县县令周鹿,来了寺庙上香拜佛。

    周鹿的书生气质,比裘景烁要正气得多,也更有礼貌,对玄净师徒三人皆行了佛礼。

    “阿弥陀佛,法明主持,玄渡师父,玄净小师父,小生早上便想来聆听一下白崖寺的讲授经文,可惜公事缠身,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阿弥陀佛, 周县令有心了。”法明见这位县令未自称‘本官’,对此好感大增。

    玄渡亦是如此。

    玄净则有不同的看法, 他如今上三境之后,因为修炼《菩提诀》的原因,有时候可以‘听闻’人们心境里的声音。

    这位周鹿县令,看似文质彬彬,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不然。

    玄净从他心境中听到了很强的肃杀之音,显然周县令绝非善茬,不似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法明突然想到这位县令,姓周,来自于京都长安,便开口问道:“阿弥陀佛,周县令,老衲有一事想要询问。”

    周鹿伸出一手道:“法明主持,请说。”

    法明看了一眼玄净,见小徒弟没有制止的意思,便将小徒弟的身世告知了周鹿县令,询问他是否认识的周姓中,是否有十六年前有遗失孩子的人家。

    “玄净小师父姓周?”周鹿很是惊讶,旋即脸上一喜,“难怪小生见玄净小师父格外亲近,原来我们本是一家。”

    玄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周县令说笑了。”

    周鹿道:“小生年纪不大,也不曾听家中长辈或族中亲戚有说到遗失了孩子。法明主持,若是可以,能否让我看下那件襁褓?”

    玄渡站了出来,说他去拿,不多时就将那件已经有些陈旧泛黄的襁褓取来。

    周鹿接过手,细细琢磨,还发出‘咦’的一声惊疑声。

    玄净与法明同时望去。

    玄渡问道:“周县令,可看出什么了?”

    周鹿看向玄净,然后说道:“这件襁褓的材质乃是朝廷专供的丝绸,说明玄净小师父的身世不简单,恐怕是来自于周氏大家”

    周鹿说到这里打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玄渡追问道:“可有哪些周氏大家可以获得此丝绸材质?”

    周鹿苦笑一声,“这就多了,大唐中原九州,疆域极广,能拥有此材质的,没有百家,也有数十。因为一些有实力的家族,能私底下购得此材质。”

    法明与玄渡闻言不免有些失望。

    玄净倒是平静。

    周鹿又道:“不知三位师父能否将襁褓让小生带走,我派人送回京都长安打听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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