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我一声怒喝,无尽的鲜血顿时倾泻于秋老虎的头颅之上。

    蓬!

    然而,就在我满以为自己能一举将其诛杀时,秋老虎却再度化作了一抹黄烟,消失在了我的手中。

    又不见了!?

    我的心里猛地一咯噔,这次我很确定,他并非逃跑也非死难,是直接在我的眼前凭空消失的!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大骂了起来,在万分的懊恼之中就打算重返觉禅寺。

    可我刚走出两步,又不自觉停了下来。

    秋老虎所过之处,灼热气浪席卷八方,万物生灵皆化为枯朽。

    以我为中心,此时方圆五里范围内的草木尽数凋零,皑皑白雪也尽数蒸发,露出下方干涸的地面。

    可在这满目苍凉中,唯有一棵老槐树突兀地矗立在我前方百米处。

    这棵老槐树足足有三十米高,粗壮的树干上生着一个又一个的木瘤子,繁绿的树叶在寒风中不断招展着,来自刚才秋老虎的灼热气浪,似乎对它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我冷喝了一声,那棵槐树随即发出一阵颤抖,缭绕的阴气随即从中散发而出。

    不一会,槐树的树干上开始生出一根根细长的藤蔓,这些藤蔓不断纵横交错,逐渐演化出了一个人形。

    阴气缭绕间,一个老僧人出现在了我的近前。

    一眼看去,只见这老僧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他穿着一声黑色的僧袍,手里持着一根槐木拐杖,一根根槐树的嫩枝从他的背后生长而出。而原本生在树干上的那一根根木瘤子,也变成了他头顶的戒疤。

    “阿弥陀佛,贫僧乃天外山槐灵圣,在此见过大人!”

    看到我之后,这个老僧人深深弯下了腰,朝我恭敬说道。

    见此,我随即放松了警惕。

    和当初老家的那棵大柳树一样,眼下的这个老僧人也是一方灵圣,只不过是由这棵大槐树演化而成。

    槐树喜阴,是能凝聚阴气吸引鬼灵的阴树,因此他的身上阴气弥漫。

    可因为就生在觉禅寺外的缘故,在化形之后竟然成了一副老僧人的模样,阵阵佛力也萦绕在他周身,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鬼道僧。

    “槐灵圣,你在这山上活了多少年了?”

    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槐灵圣,朝他问道。

    槐灵圣抬头看了我一眼,“贫僧本为区区草木,乃觉禅寺无常祖师亲手种下,至今已修行千年。”

    槐灵圣对我的态度颇为恭敬,也不知是因为我的道行高深,还是出于对我体内冥鬼的敬畏。

    “哦,你既然在天外山存活千年,自然也庇佑着一方风水,对山中万物想来也了如指掌。既然如此,那么方才入寺为祸的秋老虎,你可知他是何来历?现在又藏身何处?”

    我当即朝他问道。

    “他的来历贫僧自是知晓,但还请大人饶恕贫僧冒昧,此事不得轻言说。”

    听了他这话,我深深皱起了眉头,“为何?”

    “不可说,不得说,亦不敢说。此乃天外山之劫数,乃佛门之命数。贫僧若是轻言,只怕遗祸无穷,大人就莫要为难于贫僧了。”

    槐灵圣的眼中流露一丝为难,可更多的却是恐惧,似乎对那所谓秋老虎深深畏惧着。

    这秋老虎究竟是什么来历,竟是让这槐灵圣明知却又不敢说,甚至还能无视佛威镇压,光明正大步入佛堂杀人兴祸?

    我的心里一阵疑惑,却也不禁摇了摇头。

    “哼,你们这些灵圣,怎么一个个都这般胆小如鼠?”

    我朝着槐灵圣冷嘲热讽了一番,却也不便再行追问,毕竟他是无常祖师亲手种下,本质上也算得上是觉禅寺的一份子,而我本是客,自然无欺主之理。

    一番话落后,我随即化为了人形,懒得再搭理这个老僧人,转身就打算离去。

    可在这时,槐灵圣却突然叫住了我,“大人,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大人,贫僧虽老眼昏花,但还是看得出,您身上的力量是来自阴间的恩赐,想来那位来自阴间的大人也已随您而来。若有机缘,不知可否让贫僧一堵那位大人尊荣?”

    槐灵圣犹豫了一会,朝我如是请求道。

    他说的那位阴间的大人,自然是指的彼岸了。

    可此时,彼岸并不在,我在周围也并不曾察觉到来自她的气息。

    我微微蹙眉看向了槐灵圣,“你问这个干什么?”

    槐灵圣和煦一笑,“阿弥陀佛,贫僧虽为灵圣,又在佛光度化下悟道成僧,但贫僧本为槐,本为鬼道之辈,拜见那位阴间的大人,无非朝圣尔!”

    “你这棵老槐树,可真有意思。”

    我不禁一笑,不曾想彼岸这么一个女魔头,在鬼道的眼中地位竟是如此高深,“我和她已经断绝了干系,想去见她自己下山找去。”

    留下这句话,我也没有再搭理他,当即移步离去,准备重新返回觉禅寺。

    “阿弥陀佛,千载之缘分,又怎有说断便断之理,大人您欲逃离其中,实则深陷其中,且不自知。”

    听了这话,我回过了头,可槐灵圣却在一脸和煦笑容中隐去了身形,重新归于了那老槐树之理。

    一堆烂木疙瘩,还真以为活得长就看得通透了?

    我的嘴里碎碎念了一句,随后便没有再搭理他,几个纵身间再度回归了觉禅寺中。

    可此时,觉禅寺中的浩瀚佛光并不曾消散,梵音与僧人的惨叫声依旧响彻不绝。

    我的心里一沉,当即大步步入了大雄宝殿,却发现原本已经消失的秋老虎,此时竟再度折返于佛堂之中!

    正在超度着死难僧人的凡心与另外一名老僧此时都已来到了佛堂之中,一座覆盖于整个觉禅寺的巨大佛阵随之出现。

    而那折返的秋老虎,就处在那佛阵的阵眼当中。

    另一名老僧,是为凡心的师弟凡天,在他们二人的诵经声中,一道道金色的佛光犹如利刃,不断刺入那秋老虎的体内,引得秋老虎浑身迷雾激荡,惨叫连连。

    他那枯槁干涸的身体一次次化作迷雾从原地消失,却又在那一道道佛光镇压间重新显露身形。

    随着凡心凡天二人的同时出手,再加上整个觉禅寺佛力的镇压,秋老虎俨然已被镇压,再也不能像先前我出手时那般再能从容逃脱。

    “该死的畜生,伤及俗世百姓荒芜了一方沃野,又杀了我寺多名弟子,今日竟敢堂而皇之赴入佛堂,不可恕!”

    凡心一声怒喝,大量的佛光自寺中佛像当中萦绕而出,纷纷汇聚于他身躯,他的僧袍和皮肤随之化作一抹璀璨的金色,一道蕴含着暴戾佛威的掌印从他手中祭出,朝着那秋老虎轰然落下。

    蓬!

    一声炸响响起,掌印结结实实的落在了秋老虎的胸膛之上,万丈佛光随即从他体内倾泻而出,大量的鲜血随即飞溅不休。

    在凡心这一借势重击下,秋老虎再度重伤,惨叫之声响彻不绝。

    看到这一幕,凡天微微皱了皱眉,“师兄,此祸害今日竟敢直入佛堂,其中定有不寻常的地方。依我看,不如先将其镇压于此,待到住持方丈出关之后再做发落如何?”

    然而,凡心法师此时早已杀意冲天,双眼更是变得一片猩红。

    “我看还是没必要了,此祸在这一方危害多年,更杀了我诸多心爱之弟子,他若不死,我心不甘!”

    一声怒喝下,凡心法师一步上前,又是一记借势重掌朝着秋老虎落了下来。

    秋老虎的惨叫声变得越发凄厉,干涸的身躯也随之彻底撕裂开来,俨然已无多少活日。

    见局势已经被控制,匆忙赶来的我也没有再急着出手,只是作壁上观在一旁打量着,不觉一阵蹊跷。

    我和这秋老虎也算是打过两次交道了,在每次我真要诛杀他时,他都会第一时间逃离。他似人似鬼似魔似妖,明显是一个开了灵智的存在。

    可是,像这么一个懂得如何趋利避害的家伙,为什么会堂而皇之的一再闯入觉禅寺中呢?

    要知道,他虽然斗得过一个凡心,但并不代表能斗得过整个觉禅寺,他一再闯入其中,在我看来简直和自寻死路无异。

    嗡!嘛!智!牟!耶!萨!列!德!

    然而,就在我狐疑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八字梵音声却从四面八方凭空而起。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佛手忽然出现于佛堂之中,直朝着那早已重伤的秋老虎拍落了下来。

    嘭!

    一声炸裂声响起,这秋老虎甚至没来得及多发出一声惨嚎,身躯便已四分五裂,随后在一股比先前还要暴戾百倍的佛光席卷间,化作灰霾消散当空。

    秋老虎,这次终于死了。

    “阿弥陀佛,凡心所言甚是,擅入佛门兴杀祸者,佛难渡之,当立诛之。”

    一个苍老却又洪亮的声音在佛堂之中响彻而起。

    我回过了头,却见一名圣僧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了大雄宝殿中。

    枯荣大师,终于出关现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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