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叔,您先休息一下,我亲自给她做饭。”

    我连忙朝常老汉说道,随后接过了他手中的鱼起身进了厨房。

    这一刻,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突然在此时此地见到已经死去的茹若初,让自己一下子分不清究竟是梦是醒抑或出现了幻觉。

    我不敢和她作多言,就怕一开口才发现她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抑或是一场白日梦。

    而在这一过程中,茹若初也没有开口,她依旧带着一丝讶异的眼神打量着我,看着我在手忙脚乱的在厨房忙上忙下。

    好一会,一锅新鲜的水煮活鱼被我端上了桌,而茹若初也随即收起了先前对我的目光,拿起了筷子再度一阵狼吞虎咽。

    而此时,常老汉也察觉到我们二人之间关系的微妙,便以下地干农活为由出了门,将空间留给了我们二人。

    没一会儿工夫,一锅鱼肉在风卷残云中便已见底,而茹若初终于心满意足,在咕噜了一杯常老汉家酿的青稞酒后,这才站起了身。

    “你叫什么名字?”

    茹若初看着我,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如以往般阳光的笑容,可她刚开口,却让我满心的期待瞬间僵硬住了。

    是的,茹若初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好端端活过来呢?

    眼前所见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和茹若初有着相似皮囊的陌路人罢了。

    但她的一颦一笑,萦绕在她身上的七彩神光,却都和我的道门之妻一模一样,又让我无法坦然的将她当做一个陌生人来看待。。

    “我……我叫林笙,来自九州道门,是目前悬棺门代理门主。”

    带着这一复杂而且矛盾的心情,我还是开了口,如实告诉了她我的身份。

    “林笙……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但我又记不起你究竟是谁了。”

    茹若初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过去,可过了好一会终究无果而终。

    “那么,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听了这话,我的心里微微一喜,连忙朝她问道。

    可茹若初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好像已经沉睡了很多年,一朝醒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九州道门中,身体里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又像多了些什么,记忆非常混乱。”

    “后来,我靠着本能回到了黄沙,这些天也一直在黄沙流浪,来到了这个村子,村里的人都尊称我为圣女,又供奉我好酒好肉,我乐得安宁就暂留了下来。”

    “而刚才我在昆仑俯瞰黄沙,在黄沙之中看到了你,你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才特意召来天沙,将你请来了这里。”

    她就好像找到了一个难得的倾听者一般,朝我说的有点多。

    而听着她的这番话,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万千波澜。

    感情我之所以被那场惊天动地的沙尘暴卷来此地,竟然是出自茹若初之手!

    而她的所言,与当时我亲眼所见的她肉身化作沙尘赴入黄沙之地几乎完全吻合。

    审视着她身上的每一处细微,我可以断定她并不是一个和我道门之妻模样相似的人,而就是茹若初本身,或者说是她的肉身。

    可是,她的灵魂已经被彼岸带去了阴间,她的肉身即便复苏最多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可为何现在却有了自己的意识,甚至还对我留有极为深刻的印象?

    难道说,拥有了神明之力的她,也和彼岸一样的,肉身拥有了自己独立的意志?

    又或者是林家石山中那尊已经陨灭的神明,将自己的残念留在了她的身体里?

    带着这一念想,我看向了茹若初,可后者眼神里也是一片迷茫,对于过去和现在也是毫不通透。

    “林笙,我记忆里有你,你的眼神里我也看到了自己。你一定是认识我的,可以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吗?”

    这时,茹若初又开口了,将我当成了她解惑的源头。

    我张了张口,当即回应道,“你的名字应该叫茹若初。”

    “人生如若初见……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茹若初了!”

    茹若初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抹迷人的笑容,“刚才你又是给我做饭又是对我含情脉脉的,不知我和你在过去是什么关系?”

    我现在完全可以断定,出现在我面前的正是茹若初失踪的肉身,但和我说话的人却并不是若初自身,而是一个别的我所不知道的存在。

    但不管如何,无论占据她肉身的是她肉身独立的意志,还是石山神明的残念,至少她的肉身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要做的就是守护着她,等着茹若初的魂魄从阴间归来。

    我犹豫了片刻,随后说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一声丈夫,因为你是我的道门之妻。”

    听了这话,茹若初没有如我想象中一般面露惊讶,也没有笑我信口雌黄,相反却是一脸情理之中。

    她走上前拥抱住了我 ,我们二人的体温也因此融合在了一起。

    感受着来自她熟悉的温度,我的心里止不住一阵燥热一阵安宁。

    茹若初垫着脚,在我的耳边小声呢喃,“初见你时,我就觉得你会是我命中之人,可我担心这是自己的错觉,看着你的背影一度不敢多言。原来我的直觉没有骗我,原来我早就已经是你的妻子……真好!”

    她的这番话温柔而且神情,让我内心不觉一阵触动。

    我贪婪的吮吸着茹若初发丝间的香味,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却又有着一种殊途同归的意味。

    可就在我在她的气息中陶醉沉迷时,茹若初却突然挣开了我,她朝着我身后看去,脸上不觉流露一丝羞涩与尴尬。

    我顺着她的目光回过了头,脸上的桃花灿烂也瞬间僵硬住了。

    只见在我们的身后,不知何时却已跪满了一片人。

    来自桃山村的所有村民,不知什么时候都聚在了这儿,跪在了我们面前,他们抬头看着紧拥的我们,一个个目光却是虔诚无比。

    而为首的,赫然是刚才说要外出务农的常老汉。

    这一刻,我的内心别提有多尴尬了,一种社死的感觉油然心生。

    “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觉恼羞成怒,可看着他们虔诚的眼神,却又不好真的大动肝火。

    常老汉显然没有看出我内心的不悦,说道,“大人,我等已在此地跪了半刻钟了,只是您情难自禁眼中并没有我们的存在。”

    “二位大人,你们都是永生门人,想来一定是夫妻分隔久居异地,今天在咱们桃山村偶然重逢,可真是小别胜新欢呐!”

    “趁着这大喜之日,小人携众村民斗胆恳求,不知二位大人可否施展神通为咱们这桃山村赐福,让以后桃山村中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硕果累累?”

    常老汉放飞着自己的想象力,同时又朝我们发出了庄稼人最为朴素的恳求。

    听了这话,我的心里不禁一阵闹腾,可终究没有朝他们发火。

    毕竟我也是农村里出来的,以前在柳泉村时,每逢旱灾村里人都会举办各种祭祀祈雨求福,让老天爷保佑村里人衣食无忧。而对于向天做法的道士,村民们也都异常恭敬。

    而今,与世隔绝的桃山村,俨然已将我和茹若初当成了永生门人,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明,无微不至厚礼相待,随后在我和茹若初相互依偎的时候,向我们表达了他们内心的诉求。

    “这点小事你们完全可以早说啊,干嘛非得挑这个时候?”

    我颇为不满的嘟囔了一下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们的恳求。

    说话间,一股浑厚的五行之力从我的身上涌动而出。

    在这五行之力作用下,前方被白雪所覆盖的田野顿时腾起盎然生机。那些收割时遗留在田野中的青稞种子,立即迎着寒风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不过须臾间便已生出新穗硕果累累。

    下一秒,众多青稞根根枯萎,枝头的青稞谷粒随即脱落坠地,随后又继续生根发芽迅速成熟,周而复始,生命的交替只在瞬间便轻易完成。

    与此同时,我又结出了一道天符,璀璨的天光照耀于整个桃山村。

    村中各个冰湖表面的冰层当即开裂,各种鱼苗在天光照耀下也开始迅速成长,原本不过巴掌大的鳕鱼转眼间变成一米多长,各种鱼类也开始不断繁殖,所有鱼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孵化成长,不过眨眼间,所有冰湖都已被各种大鱼填满,大量长达数米的巨鱼不断飞出水面,拍在了前方的岸边上。

    而雪山之中那些特有的果树此时也生花播粉,一颗颗鲜艳的果实压满了枝头。

    这些果实落在地上,很快又生出新枝,再度茁壮成长为棵棵果树。

    在我的这一举手抬足间,整个桃山村顿时生机盎然。

    众多村民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却也顾不得和我们道谢,当即拿起了各种农具渔具奔向了田野奔向了冰湖,开始了紧忙紧赶的抢收。

    而我也索性成人之美,随着手一招,大量的青稞谷粒自行剥离了谷壳,风干了其中水分,从一个个不同的方向纷纷涌入了各家各户的粮仓中,源源不断鲜美的大鱼也择路而行,被推到了各家各户家门前,众多果实也垒满了各家各户的宅院。

    当道行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方世界的贫富便只在修道人一念之间。

    别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哪怕要将这片山村变成一座摩登城市让所有人家缠万贯我也能轻松做到,而我只是满足他们的所欲所求。

    由我力量所造成的这一神迹,少说可以一直持续三年,只希望到时候他们不要因为鱼米太多而心生抱怨就好。

    而作为东道主,常老汉更是的到了我的特别关照。

    他屋子在我的意志下瞬间由矮小木屋变成了由方形山石雕砌而成硕大宅院,占地更是千平有余,来自山上的木柴也在院子的一角垒得满满当当,各种野兽的肉类也将仓房塞得无缝插针。

    不管是因为偶然还是必然,我和茹若初能在桃山村相遇,那么桃山村也理应得此福报。

    我牵着茹若初的手,看着满脸欢喜的村民,却是不觉皱起了眉头。

    饶是我施展道法改变了整个村子的风水,可那抹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淡淡血腥气味依旧挥之不去,依然萦绕于我的鼻息间。

    可我查探了周围,却始终找不出这丝血腥气味散发的根源,不觉萦绕起丝丝不安。

    但不管如何,眼下的桃山村对我而来只是一个贵客,茹若初才是我的归途。

    我对此也没有做多想,时间也不知觉来到了黄昏。

    作为对我赐福的感谢,常老汉以及桃山村众村民纷纷拿出了最好的酒肉招待我们。

    青稞酒味道挺淡,喝起来就好像啤酒。

    而我自打修道有成,对酒精早已免疫,所谓饮酒也只不过是尝一个味道罢了。

    但不知为何,在和茹若初共饮了三杯青稞酒后,我的脑袋却是昏沉得厉害,眼前的世界也忽然变得一阵迷糊,随后被茹若初扶进了卧室,沉沉睡去……

    “林笙,林笙?”

    半醉半醒中,一个声音从我耳旁响起,惊醒了我的醉梦。

    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一缕皎白的月光映入了我的眼中,一股带着黄沙特有气味的热浪也随即扑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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