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找也得找,我只要结果,不要借口。”

    何为一巴掌拍在医院办公室的桌子上,脸色比锅底灰还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犹如鹌鹑一样低头不语的搜寻组成员,厉声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就是把医院翻个底朝天,也必须在24小时内找到那个王八蛋!在医院杀了人还能逃脱,这让别人怎么还能信任咱们可以保护广大人民的生命安全!”

    “本来我们已经锁定了嫌犯的位置,就在停车场内……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我们过去找遍了所有角落,也没有找到嫌犯的踪影……”站在中间的搜寻警员面色难看地辩解道,“我们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对医院进行了封锁,连清洁车都扣下了,所有人都在医院大厅里,排查了两次,可就是没有发现符合相应特征的……”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你成功的时候,无论说什么,别人都会觉得你是在炫耀。而当你失败的时候,无论说什么,在别人听来都像是借口。

    何为当然知道搜寻组的警员已经尽了力,4个小时排查了医院内2563人,一分钟要排查11个人,每六秒就要确定一个人是不是嫌犯或者说像不像嫌犯。这样的工作强度,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可是搜寻组的警员愣是熬下来了。

    看着搜寻组警员干裂的嘴唇,何为叹了一口气,颓唐地坐在椅子上,思忖片刻,再次开口道,“如果说医院里没有的话,那就说明嫌犯已经逃离我们的包围圈了。先前让你们核实离开医院的人,现在有眉目了吗?”

    “大部分的人已经打电话询问过了,”为首的搜寻组警员答道,“没什么可疑的,只是现在还有一辆车和两个人没法联系上。”

    何为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什么车?什么人?”

    “一辆黑色的吉利,车牌号a16723……车主是医院急诊室一位医生,说是放在停车场里一周多了,今天才发现车子不见了。”那名搜寻组警员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虽然停车场内的监控是坏的,但是我们查过距离医院两公里左右的道路监控,发现了那辆黑色吉利,按照时间线来看,正好吻合那名嫌犯逃到停车场内的时间……”

    何为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面色严肃地问道,“现在那辆车在哪里?”

    “我们已经麻烦交警部门协助调查了,因为附近道路监控稀少,搜寻起来需要一点时间……”

    “你刚才说还有两个人下落不明?是什么人?”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搜寻组警员迟疑了几秒,继续道,“这两个人应该和死者黄毛认识,因为住院的是那两人其中一个,但医院登记的患者信息是黄毛的。我询问过停车场的保安,他说他一直都在保安亭内,没有见过那两人。不过,我觉得保安可能在说谎……”

    何为顿时明白搜寻组警员说的那两人是谁,皱了皱眉,“为什么?”

    “我看到保安亭内有好几个空啤酒罐,”搜寻组警员眼神忽然锐利起来,“喝了那么多啤酒不可能不上厕所,但他却说自己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我怀疑他就是害怕被医院领导知道他上班喝酒的事情,从而导致自己丢了工作,所以才撒谎的。那两个人是在黑色吉利离开的20多分钟前进入停车场,我猜测他就是在那段时间内去上过一次厕所。”

    何为点了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轻咳一声,“那两人的事情你们就不用费力去查了,着重查查那辆黑色吉利。另外,嫌犯也可能还在医院或者医院附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以防万一,从附近的派出所和分局抽调人员过来,以医院为中心逐渐扩大范围,将五公里以内的所有地方都筛查一遍,那王八蛋就是打了一个洞藏到地底下,你们也得给我把他挖出来,明白吗?”

    三名搜寻组警员齐齐跺脚,行了一个齐眉礼,声音洪亮地答了一句,“是!”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名年轻警员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叠报告,欲言又止地对何为说道,“何队,那边有些新情况……”

    何为瞟了一眼那名年轻警员,对三名搜寻组警员挥挥手,“你们先去把我说的事情落实,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大家都辛苦一下,把这最为关键的一夜熬过去,等到抓住了嫌犯,我请大家喝酒吃火锅。”

    三名搜寻组警员精神一振,再次敬礼应诺,而后匆忙地离开办公室。

    门口的年轻警员见何为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抬腿迈进办公室,与三名搜寻组警员擦身而过,走到何为面前,回头扫视一眼,确认没有其他人,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何为,刻意压低声音道,“何队,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何为当即坐直了身子,接过资料,认真地翻阅起来,指着上面一栏快递拦截记录,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居然在我的背后搞小动作,早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扭头看向那名警员,“那个快递查过没有,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现在还不大清楚,”年轻警员摇摇头,“只是查到快递是被技侦科拿走了,我问过几个技侦科的警员,他们都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猜……”

    “常平?”何为摩挲几下胡渣,“这事不用猜,任谁拿脚趾头想一下也知道,只有他这个技侦科科长才有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了……对了,快递单查过没有,收件人和寄件人都是谁?”

    “查过了……只是快递单损坏了,无法查到有用的信息,那个快递员也记不得是在哪里揽收的……”

    “快递单呢?”何为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快递单即便损坏了,也可以从上面找到一些线索,比方说提取指纹什么的……”

    “怪就怪在这一点,”年轻警员面色凝重地答道,“证物科的清单里就根本没有快递单,说是当时接警的警员遗漏了……可是我总觉得不大对,快递员既然报警,说明里面的东西非比寻常,快递单便是关键性线索,按程序不可能会遗漏,但现在从各方资料来看,根本就没有相关的说明。”

    何为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几下,“那个快递员怎么说的?”

    “现在已经找不到那个快递员了……就像您之前让我查的绿藤市那个男人一样,突然就消失了,而且消失前的生活轨迹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他的家人朋友也都不知道他在哪,社会关系很简单,没和什么人结仇。”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咱们碰这个人,”何为砸吧一下嘴巴,“有点意思,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忽地想起什么,“杨青青那边怎么样,先前医院乱哄哄的,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没有,我们的人都是24小时贴身保护的,医院出事后第一时间就将杨青青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年轻警员自信满满道,“现在除了咱们没人知道杨青青在哪间病房。”

    何为点了点头,捏了捏眉心,“杨青青一定要保护好,不能出任何岔子,否则这责任咱谁也担不起,等到她能够录口供了就立马告诉我,说不定从她这里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您是说杨青青的案子也跟咱们之前查的事情有关?”

    “现在还不敢确定,”何为撅了撅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桩案子,还是杨海的妹妹,要说一点关系没有,怎么可能?满叔应该是已经查到了些什么,只是还不肯跟我透底。”

    “说起张教授……刚才局里的同事发来消息,他正在审问锦悦,”年轻警员面色古怪道,“好像是故意撇开了常平,让一个新人帮忙录口供。”

    “新人?谁啊?”

    “白驰……”

    “怎么是那个一根筋的白痴?”何为瘪了瘪嘴,“再简单的事到了他的手里都会变得特别复杂……算了,先不管这些,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杀死黄毛的嫌犯,我总感觉他还在医院里,都多留点神,不能再出什么事。”

    年轻警员点头称是,“嫂子那边我也已经加派了人手,就是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靠近,您放心吧。”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何为指了指年轻警员的黑眼圈,“这些日子你们一直连轴转,就是机器也该歇一歇,去睡一觉吧。”

    年轻警员挠挠头,“案子没破,睡不着……何队,那我先去杨青青那边守着了,有什么事您随时吩咐。”

    何为一脸疲惫地挥挥手,揉搓几下脸颊,拿起桌上一个老旧的档案袋,一点点拆开,全神贯注地查阅起来。

    年轻警员走出办公室,转向右侧直行几十米,拐了一个弯,哼着小曲走进厕所,站在小便池前,正巧另一名警员也走了进来,打了一个招呼,“怎么样?没什么特别情况吧?”

    另一名警员浑不在意地答道,“能有什么事,她又跑不了,现在还昏迷着呢……按我说,咱都别守在这儿了,也去搜寻嫌犯,看着别人忙得昏天暗地的,就咱们跟个没事人一样,真他娘不是滋味。”

    “咱这边也很重要,”年轻警员一脸郑重道,“要是那个嫌犯声东击西,再回来对杨青青下手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名警员身子抖动几下,重新拉上裤子的拉链,和年轻警员一起往外走去,“我才不相信那王八蛋有这头脑呢,再说了,他就是回来也找不到杨青青,谁能想得到咱们把杨青青就安置在黄毛出事的那个产房里,何队都没想到吧,这叫灯下黑……”

    待到两名警员说说笑笑着离开后,厕所最里面的隔间门缓缓打开,身穿白大褂的王超走了出来,将手上的灰色夹克扔到厕所门口的垃圾桶里,目光幽幽地看向两名警员离去的方向,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声东击西……很不错的计策嘛,我怎么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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