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上族,顾名思义,以身法闻名于北荒之地。

    梁晋虽非体修,却也掌握着暗影上族的身法精髓。

    一身暗紫长袍,手上并无法器,身形却如影如烟,在炼魂幡的黑雾之中,倒是如鱼得水,即便血煞邪君同为元婴修士,也难以瞧得清楚梁晋的身形。

    血煞邪君穿着血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苍白的肌肤之上突兀的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之色,阴冷的眼眸中,在刹那间变得通红。

    伸出猩红的舌头,血煞邪君立在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倒也并非是血煞邪君不想动弹,而是他不能动弹。

    有黑雾之中的鬼影无意识的掠过血煞邪君周围三丈之内的范围,隐隐约约的黑色黑影,突兀的断裂成了数截。

    只不过,这是鬼影,没有躯体,没有血肉,也没有痛觉。

    通体由黑色烟雾缭绕凝结的鬼影,被截断成了数截,只是从一团黑影,变成了数团黑雾,随后又飘飘荡荡的汇合成了一团鬼影。

    重新凝结成一团黑雾的鬼影,即使没有意识,也本能的远离了此处地方,连带着炼魂幡的黑雾,在此处都比其他地方稀薄了许多。

    血煞邪君看了一眼融入在黑雾之中的梁氏元婴真君,猩红的舌头再次下意识的舔了舔殷红的嘴唇。

    伸出手直直往前方的空气中拨弄了一下,苍白修长的手指,悄无声息的便断成了两截。

    鲜红的血液却没有滴落,而是缠绕在空中,也因此显露出来,虚空黑雾之中,一条条纤细无比,却锋锐无匹的细线。

    这些细线,在血煞邪君的血液,以及那一下的拨弄里,在虚空中微微震荡,没有血液晕染的丝线,便在虚空黑雾之中折射出细微的寒光。

    折射出的寒光只是刹那之间,却足以让人瞧清。

    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围绕着血煞邪君,交织了一圈又一圈。

    血煞邪君勾起殷红的唇角,随意的伸手接住自己的断指,随后将只剩下半截,还流淌着热乎乎鲜血的手指,悬在自己嘴巴上方,一滴滴喝着自己的血液。

    直到这处断指再也没有流出鲜血,血煞邪君才眼露遗憾的神色,将接住的半截指头重新安了回去。

    两截断指接口处,一道道纤细的红色肉丝,挣扎着朝另一截断指延伸而去,随后缠绕,纠结。

    从始至终,血煞邪君的脸上,都带着病态的笑容。

    根本不在意周围困着自己的无形细丝,也不在意滑不溜秋,难以捕捉到身形的梁晋。

    梁晋隐藏在黑雾之中,时不时便会换一处地方藏身,确保自己不会被血煞邪君发现。

    对于血煞邪君完全没有反抗的动作,梁晋心中疑惑,却更加庆幸。

    他只是来送十二小姐平安前往玉骨上族,他会接下这个任务,只不过是觉得,暗影上族与玉骨上族联姻,二族比邻而居,又是中流域之中的上族,必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谁知道,在还没到玉骨上族的都城,便遇上了这等的事情。

    且,前来劫道的,还是北荒极为难缠的古渊三魔。

    梁晋是真的,一点儿也没有搏命的想法,修为越高,手段越多,反而越加的惜命,高阶修士之中,以命相搏的情况很是少见。

    是以,纵观修真界也罢,北荒也好,大量出现伤亡的,永远是低阶的修士,而非高阶修士。

    只不过,梁晋却觉得古渊三魔来的有些蹊跷。

    若是真的为了劫道,古渊三魔不会不知道,时间耽搁的越久,对他们而言,越是危险,其余二魔暂且不论。

    与梁晋对战的血煞邪君,看起来却毫不焦急,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要知道,这儿可是玉骨上族境内!

    除非,古渊三魔,十分有信心。

    那么,他们是信心,是来源于什么?

    封禁此处的阵法?还是,玉骨上族?

    梁晋不愿意去思考后一个可能性,因为,那样的话,说不得他们此次,便是危矣。

    坐于车辇之内的灵初和梁殊,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猜测。

    灵初不擅长这种大部族的弯弯绕绕,去也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有着冰玉车辇的护持,她完全有空闲去仔细思索,同样察觉了,古渊三魔的不对劲之处。

    一线天峡谷内鲜血遍地,冰玉车辇外,一层层包裹的冰蓝色花朵虚影,静静的屹立在黑雾之中,鲜血之上,好似一朵盛开在黑暗里的花。

    晶莹剔透,又耀眼夺目。

    吸引的无数炼魂幡中的鬼影,前仆后继的往冰玉车辇所在之处而去。

    只不过,还未靠近冰玉车辇,便被联姻队伍里的修士,炼体士们,同样前仆后继的阻拦了下来。

    偶尔有一两个零星的鬼影突破到了冰玉车辇前,却根本奈何不得冰玉车辇外那层冰蓝色的花朵虚影。

    车辇之内端坐的三人,倒是十分安全。

    “小姐!不如阿兰也出去一同厮杀!护小姐周全!”不同于灵初和梁殊的蹙眉深思,阿兰水蓝色的裙摆轻轻晃动,蓦然自腰间抽出一条细鞭,一向沉稳的面容之上,露出腾腾的战意。

    北荒大族之中的侍女,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侍女。

    能够当上大部族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必然是能够保护主子的,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炼体士。

    因为在北荒,培养一个修士,要难上许多,不会轻易浪费资源在一个侍女身上,不过,培养一个炼体士,就容易许多了。

    阿兰,便是一个炼体士,而且,修为还不算弱,手上,自然也是经历过鲜血的。

    不然如何能够保护主子。

    梁殊无奈的看了一眼阿兰,叹了口气,“你不要出去,以你的修为,出去也无济于事,能否平安,关键在上方的三处元婴战场。”

    阿兰闻言,脸上有不甘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气馁的垂下了头,小姐说的对。

    “这场战斗的关键,只怕不仅仅在元婴战场,更在古渊三魔的身上。”灵初借着袖子的遮掩,不着痕迹的拂过丹田的位置。

    里面,雷泽神印在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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