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枭朝楚云溪抱拳道:

    “回娘娘,张太医说,太医院如今正值清闲时节,太医们想找点事儿做。

    请示皇后娘娘,在年前这段时间,能否让太医们,带着天下医学院的学生,设点义诊?

    一来,能检验学生们的功课是否扎实,锻炼锻炼学生们的实战能力,二来,也能造福百姓,体现皇恩浩荡。”

    楚云溪的眼眸瞬间就亮了,之前的郁郁情绪一扫而光。

    “这是好事儿啊,真不愧是张院首,果然有觉悟,是不是凌云?”

    楚云溪还不忘问一句,君凌云这个皇帝的意思。

    君凌云便痛快应了。

    “允了。需要的一应草药器具,由朝廷拨款,太医院自行购置。”

    “属下代张太医,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白枭便带着君凌云与楚云溪的旨意,直接来到关押牧其儿之处,与张太医汇合。

    “皇后娘娘,当真夸老夫觉悟高?”

    张太医一张真诚的脸上,写满了受到表扬时的满足感。

    白枭回想了下,他应当说的是“有觉悟”,而不是“觉悟高”,不过,也差不多了,便点点头。

    “白侍卫,待老夫给这姑娘看完诊,你可要随老夫回太医院,宣皇上口谕。”

    吩咐人干活,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张太医觉得,为了太医院的和谐,还是不要从他口中说出来比较好。

    再说了,他总不能在属下们面前,自夸自擂吧。

    这夸奖他的话,当然得从旁人口里说出来,效果才好。

    就比如,皇上的贴身侍卫,白枭。

    白枭一眼看透张太医的心思,却也没有推辞,权当还他,给自己和牧其儿治病的人情了。

    白枭推门进了牧其儿的屋子。

    “牧其儿,我和张太医,来看你了。”

    牧其儿看到白枭,脸上便带了笑,只是张太医在场,她就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桌前坐了下来。

    张太医这次,没有把脉,而是坐于牧其儿对面,与她攀谈起来。

    “姑娘,行医者,望闻问切。老夫此次,想要问你几个,与你身体状况有关的问题。不知可否?”

    “好。我也想听听,太医有何高见。”

    牧其儿应了,张太医便开门见山问道:

    “你服用那药丸,有多久了?”

    他这问题,立时让牧其儿,心生不好的预感。

    “有好几年了,每个月都会服用一粒。我那药丸,可是有什么问题?”

    而张太医听她这样回答,突然就有些同情起牧其儿来了。

    他看了眼白枭,不知道有些事,对牧其儿这个俘虏,当讲不当讲。

    “张太医但说无妨。”

    白枭想着,必须让牧其儿,知道她自己的真实状况,她才会配合治疗。

    张太医这才给牧其儿解释道:

    “姑娘那药丸中,有一味药,有致幻作用。若是长期服用,便会产生依赖。刚服下时,或许会感觉身心舒畅,时间久了,药效过了,便又会觉得浑身难受。”

    牧其儿的手心,一瞬间汗湿,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这症状,没与这里任何人说过,即便是牧仁哥哥,她也是没说过的。

    而这老太医,却能准备地说出她的症状,莫不是,他所言非虚?

    白枭插话问道:

    “牧其儿,那药丸,是何人给你服用的?”

    牧其儿神情复杂地看向他,那人,正是牧仁哥哥的生父啊!

    白枭见她这欲说,又不能说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瞬时便攥紧了拳。

    北蛮皇帝,他那个所谓的生父,居然对牧其儿,用毒控制?

    丝毫也不顾念,牧其儿已经与他定下娃娃亲的关系。

    张太医见两人气氛尴尬,出声打破僵局,继续询问:

    “敢问姑娘,可知道具体是哪味药?”

    牧其儿有些木讷地摇摇头。

    此刻,她的世界似乎在崩塌。她脚下的土地,似乎也不再坚韧,天摇地晃.

    而这一结果,也在张太医的预料之中。谁会明知道是毒药,还月月服用呢。

    “解毒,是件十分精细的事儿。万一用错了药,可能会毒上加毒。”

    张太医叹道。

    “若不能明确是哪味药,老夫也不敢轻易给姑娘下方子,只能,先针灸排毒,再慢慢查证。”

    牧其儿只是呆呆坐着,没有反应。

    她已经有些相信张太医的话了。可一个人好几年的过往,顷刻间颠覆,任谁也很难,在一时半刻间完全接受。

    就像牧其儿此刻,还抱着一丝幻想.

    也许当年,是她伤势过重,北蛮皇帝为了救她,才迫不得已,用了这种药呢?

    “张太医,这味药,可能用来治伤?”

    张太医点点头。

    “的确可以用来作为麻醉药剂,可医者都知道,不能长期大量服用。”

    “兴许,是我们北蛮的太医,医术不精,用了笨法子呢?即便我用错了药,也不能说明,我的记忆,就是错误的。”

    牧其儿喃喃,也不知是说给张太医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白枭心急,说出的话,便重了些。

    “牧其儿,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张太医伸手拦了拦白枭。他作为局外人,便理智许多。

    “姑娘,不如,先不去想那么多,我们边治边想,顺其自然如何?”

    牧其儿没有再拒绝,白枭也觉得张太医的提议,对牧其儿更好一些。

    张太医,便又给牧其儿施针,意图换回她原本的记忆。

    每次施针到最后,牧其儿都十分痛苦。

    有时候,她会产生一种恍惚,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她。

    所有她熟知的人,都变得不再一样。

    可等她清醒过来,又会忘记方才想到了些什么,以至于更为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该信什么,该恨什么,唯一不变的,只有她的牧仁哥哥。

    白枭见狼女渐渐昏睡过去,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盖好被子。

    他心中,似被密密麻麻的针尖扎刺般,细密的疼。

    明明,他的记忆中没有牧其儿,可偏偏,心中的本能有!

    待白枭与张太医再次回到太医院之时,张太医对白枭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枭便面容严肃道:

    “传皇上口谕,诸位太医接旨。”

    他这话一出,太医们不管手里在做些什么,都赶紧过来下跪接旨。

    不知道皇上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竟需要派他的贴身侍卫白枭前来,对全体太医下旨?

    一时都有些忐忑不安,人人自危。

    不过话说回来,白枭侍卫这几日,确实往他们太医院跑得频繁啊。

    还经常与张院首,避着众人,出双入对,呸呸,共同行动。

    看来两人交情不浅,应该不会对太医院不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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