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言盯着那道石门,眉头紧锁。

    林妙既然给他指了这条路,那就绝不该是条死路啊?可是,眼前这道石门究竟该如何才能打开呢?

    “小和尚,莫非是那林庄主本就不想告之我等打开这石门之法?”普鸣凤焦急地问题。

    “应该不是不想。”亥言道,“而是未来得及。”

    亥言此时才想起,林妙与他耳语时似还有话未说完,却已被突然冲来的宋军军卒打断了。

    “这石门看上去足有半尺之厚。”武松上前拍了拍石门,“若是我内力未失,拼尽全力一击,或有破门的可能。”

    上官令此时也上前拍了拍石门,摇了摇头,“在下怕是无此神力。”

    “那该如何是好?”翠荷看了看手中的烛火,一脸焦虑。

    “柳娘子,你可听到林妙对小僧所喊之话了?”亥言突然扭头朝柳如烟问道。

    “奴家听见了,像是出自《论语》中的一句,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柳如烟道,“不过,他末了也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嗯。”亥言点了点头,“看上去似乎是在与我道别,但这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却和告别并无联系啊。”

    “你是说,林庄主这句引自《论语》之言是在暗示你吗?”柳如烟也觉得其中可能有古怪。

    “我以为是,不然为何来此突兀的一句。”

    “那林庄主为何不直接明言便是?”翠荷此时在一旁道,“如今却让我等在此猜来猜去。”

    “傻丫头,他若明言,那两个贼人不是也知道了。”柳如烟瞪了翠荷一眼。

    “的确。林庄主若是当众明言,必然瞒不过令虚。”亥言道,“而且,以令虚那老匹夫的心机和头脑,他要发现那石像上的开门机关也是迟早的事。说不定,宋军不久就会追进洞来。”

    闻听此言,众人皆心里一紧。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亥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两句,在石门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

    柳如烟也低头默念着,沉思不语。

    武松心里明白,此等解谜之事,自己是使不上力,只能依靠亥言和柳如烟二人了。

    “小和尚,那林庄主话中是不是还有一句:山不转水转?”柳如烟突然抬头问道。

    “正是。”亥言回道,“是有一句山不转水转。怎么,娘子是想到了什么吗?”

    “奴家是在想,那进洞的石门机关是转动那石像。石自然取自于山,故而也可谓之山转。”柳如烟接着道,“那这出洞的机关,是否和水有关,也正和水转之意?”

    “嗯嗯。娘子所言颇有道理。”亥言频频点头,“智者乐水,可能也正是林庄主将我等指向水的用意。”

    说着,亥言又对着石门四周寻找起来。

    可是寻了半天,也未在石门周围找到和水有关的东西。

    众人也帮着在石门四周上下搜寻,依然是一无所获。

    “哎。”上官令不由地叹了一声,“想来在下平日里也好这这解谜之事,只是这四周无水,又从何下手呢?”

    “嘘”突然,武松将手指放于唇上,示意众人噤声。

    众人随即皆闭口不言,屏住了呼吸。

    果然,随着四周陷入寂静,一阵丝微的水流声渐渐传来。

    亥言心里不由一喜。

    他知道,武松的听力异于常人,只是没想他内力尽失之后,却依然还保留了这能力。而自己方才忙于和柳如烟说话,居然也未注意到这流水声。

    众人连忙举着烛火,循着水流声而去。

    沿着山洞一侧的石壁向回走了约二十余步,这才发现,有一股泉水沿着石壁顺流而下,在流到地上之后,又渗入了石缝中,不知所往。

    亥言从翠荷手中拿过烛火,把这股泉水上下左右又照了一遍,四周也再无水流。

    不过,在紧挨着泉水入地不远的地方,却有几只竹筒靠着石壁放着。亥言拿起一只来一看,正是用来盛水的器具。

    亥言乐了。他晃着手中的竹筒朝翠荷道:“小丫头,你觉得这竹筒是作何用的?”

    “自然是装水之用,这还用问!”翠荷回道。

    “那装了水又作何用?”亥言继续晃着脑袋问道。

    “这是林庄主用来喝的?”翠荷眨了眨眼,不是很肯定。

    “傻丫头,洞口外就是那片深潭,潭水清甜,为何还要到此处来取水。”柳如烟道,“岂不是舍近求远吗?”

    “那这些竹筒是作何用的?”翠荷问道。

    “来,小丫头,我带你去找找看。”亥言一招手,领着翠荷又朝石门走去。

    二人走到石门前,举着烛火又仔细地搜寻起来。不消片刻,果真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在紧连石门底部的地上,有一条约三指阔,一寸深的沟槽。这条沟槽沿着石门底部一直延伸,到了石门两侧之后又钻进了石壁中,看不出通向了何处。

    亥言蹲下身子,盯着这条沟槽,然后又伸手摸了摸槽壁。槽壁很干,干得只剩一层灰土。

    不过,在灰土中,亥言却发现有些黑色的碎末夹杂其中。他用指尖捏起一撮,先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小和尚,你闻什么呢?”看着亥言奇怪的举动,翠荷不禁问道。

    亥言笑着道:“我闻到出路了。你信不信?”

    “你是属狗的吗,能闻出路来?”翠荷睁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状。

    “鬼丫头,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玩笑。”柳如烟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翠荷的脑袋。接着,她也蹲下身去,看了看沟槽。

    “小和尚,你可是闻到了腐败之味?”柳如烟问道。

    亥言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兴奋地道:“娘子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小姐,你和小和尚在说什么呢?奴家怎么听不明白?”翠荷还是一脸茫然。

    “这也怪不得你,你年纪尚幼,不知这些也属正常。”柳如烟道,“这沟中尘土中的黑粉末若是有腐味,说明不是一般的尘土,很可能是草木腐朽的残余之物。”

    “草木?这沟里如何能长草术?”翠荷还是有些不明白。

    “能,而且曾经长过。”柳如烟道,“青苔也是草木啊。”

    “哦,我明白了。”翠荷恍然大悟道,“长过青苔,说明这沟里曾经有水流过,对吗?”

    柳如烟笑着点了点头,“那还愣着做甚,赶紧接水去啊。”

    众人说干就干,连忙用竹筒接了那股泉水,然后再将水倒入石门下的沟槽中。

    水流顺着沟槽向石门一侧流去,随着注入的水越来越多,不一会儿,一股水流从沟槽靠近石门的另一侧涌了出来。

    眼看着水流首尾相接,汇成了一道,石门轰然一动,竟然缓缓从右侧打开了。

    “一股水流居然能转动这巨大的石门,这其中暗藏的机关可谓巧夺天工啊!”看着移动的石门,柳如烟不禁赞叹道,“这世间的奇人真是不少。”

    不过,话音刚落,水流断了,而石门也停了下来。

    不仅停了下来,石门还渐渐向反方向移动起来,有重新关上的迹象。

    “快,水不能停!”亥言连忙叫道。

    可是,此时武松、上官令和韩岳蓉手中的竹筒皆已空了,而普鸣凤和翠荷还在接水的路上。等翠荷一路捧着竹筒奔到时,石门已经缓缓地关上了。

    众人此时皆已看明白了,必须有水不断注入沟槽中,才能让石门缓缓打开,而水流一断,就会前功尽弃。

    亥言眉头一皱,他看了看众人手中的竹筒,心里暗自估算了一番。

    “看来我等只能孤注一掷,而不可细水长流了。”亥言道。

    “嗯,小师父所言极是,那这断后之事就交给在下吧!”上官令也明白了亥言的意思,自告奋勇道。

    经过简单的分工,众人先用竹筒在泉水处接满了水,然后将一共五只竹筒先集于石门前。接着,除了上官令之外,其余人皆牵了马匹在石门依次排好。

    见众人已然准备就绪,上官便开始往沟槽中注水。倒完第二只竹筒时,石门又缓缓打开,待第三只竹筒中的水倒尽,石门打开的空间已足够一人出入。

    柳如烟率先牵着马冲了出去,众人随后依次而出。第四只竹筒倒尽之时,石门已开了一半,足够两三人进出了。而此时,除了亥言之外,其余人等皆已出了洞口。

    亥言看了一眼上宫令和他手中的竹筒,这才放心,一步蹿出了门外。

    转眼间,上官令已经将最后一只竹筒倒尽,石门顿了一下,又朝反方向移动起来。

    上官令突然犹豫了一下,只见将地上的竹筒悉数捡起,抱在怀里,然后才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上官令落地的那一刻,身后的石门已经只剩下了半个人的空隙。

    好险!众人皆替上官令捏了一把冷汗。而他自己却得意地笑了。

    “这下,那牛鼻子老道一时半会儿怕是追不上来了。”上官令自言自语道。

    柳如烟虽然也惊出一身冷汗,但她瞬间也明白了上官令的用意。

    没了装水的竹筒,就算令虚等人能进洞追来,甚至从沟槽的水迹中猜到打开石门的办法,但一时之间怕是也找不到盛水的器具。

    出了山洞,果然又是一片天地。

    举目望去,眼前是群峰叠起,连绵无际。没想到只是一洞之隔,这一边的山峦竟如此雄伟壮丽,远非太岳岭可比。

    亥言此时想起,林妙曾告诉过他,出了山洞,对面就是五台山了。

    望着对面的五台山,众人寻着山路前行。走出不到百步,果然发现了一座吊桥,

    吊桥长约二十余丈,阔约一丈,以铁索将两边山崖相连。五条铁索上铺着木板,两侧各还有两条铁索,算是护拦。

    不过,吊桥之上可见藤曼环绕,杂草丛生,一看就是许久无人走过了。

    柳如烟领头走在最前面,她牵着那匹银色的汗血宝马走到桥前。她刚想迈步上桥,身后的汗血宝马突然猛甩马头,一边发出嘶鸣,一边拽着柳如烟往向退去。

    “烟儿,且慢!”武松连忙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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